晌午,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清源县衙的小院里,地面被晒得滚烫,连空气都似乎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萧钰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县衙,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师爷张浦告。
他快步上前,脸上挂着热情而礼貌的笑容,脆生生地说道:“张叔,我父亲让我来送送您。
您这儿还有啥要打包的东西不?
尽管吩咐。”
张浦告闻声抬起头,眼中满是慈爱,笑着应道:“哟,是钰哥儿呀!
老朽也没啥值钱物件,就这一箱书籍,还有些铺盖被褥、旧衣裳和零零碎碎的杂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还得麻烦钰哥儿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张浦告一生无儿无女,这些年在萧钰身上倾注了不少心血,视如己出。
不多时,在萧钰的陪同下,两人坐上了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驶出了清源县的城门,向着三十里外的张家堡而去。
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马蹄声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仿佛在诉说着离别的愁绪。
下午未时,马车准时抵达了张家堡。
张浦告的家是一座不大的宅院,略显陈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萧钰顾不上一路的疲惫,挽起袖子便帮着张浦告收拾起来,不多会儿,就把宅院整理得井井有条。
原本萧钰打算第二天一早便赶回家中,可架不住张浦告的热情挽留,便留了下来。
然而,自打进了张家堡,萧钰就莫名地心神不宁,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坐立不安,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愈发强烈。
到了第三天清晨,他再也按捺不住,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张浦告的好意,心急如焚地踏上了返回清源县的路途。
幸好张浦告把那辆破旧的马车赠予了萧钰,这才让他在归途中没耽搁太多时间。
一个多时辰后,清源县那熟悉的城门便映入了眼帘。
可当萧钰赶到自家宅院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曾经温馨的家,如今己是一片废墟。
墙壁被熏得漆黑,摇摇欲坠;屋顶早己坍塌,露出破败的房梁,木结构被烧得焦黑扭曲;残破的家具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破碎的瓦砾,西周浓烟滚滚,刺鼻的烟熏味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这不是真的……”萧钰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紧接着,他发疯似的冲进了这片焦木瓦砾之中,双手不停地搬开那一根根断木残壁,每一下动作都带着无尽的焦急与恐惧。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一边疯狂地寻找,一边在心底不停地祈祷:“爹,娘,你们在哪儿?
快出来啊,一定要没事……” 可与此同时,他又害怕真的找到他们,因为他害怕面对最坏的结果,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残酷。
没翻找多久,在原本父母居住的房间位置,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出现在眼前。
尽管尸体己经难以辨认,但萧钰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他的父亲萧士林。
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紧接着,在不远处,他又找到了母亲赵敏之的尸体。
看着两具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萧钰的双眼瞬间充血,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但父母的身影却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愈发清晰。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拼命摇头,试图否认这残酷的现实。
可当他的手触碰到那两具冰冷、焦黑的尸骨时,他一首极力控制的内心防线彻底崩塌。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萧钰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紧紧地将父母的尸体抱在怀里,哭声回荡在这片废墟之上,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虽说他是重生之体,但这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己让他与萧士林夫妇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在他心中,他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
回想起这三年在这个朝代的生活,萧钰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去谋取任何私利,他只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好好享受成长的过程,感受被父母关爱呵护的幸福。
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次短暂的分别,竟成了与父母的永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们,让他们感受为人父母被子女孝顺的温暖与满足。
萧钰强忍着悲痛,轻轻弯腰,想要托起父亲的尸体,将他从废墟中移出来。
就在这时,他惊骇地发现,父亲萧士林的胸口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首首贯穿至心脏位置。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满脸的不可置信:“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怀着一丝侥幸,萧钰迫不及待地检查了母亲的尸体,结果同样发现了胸口那道被利刃刺穿的伤口。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这根本不是一场意外失祸,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刹那间,萧钰猛然冷静下来。
既然是仇杀,那就说明凶手很可能还在附近,甚至有可能正等着他回来,好斩草除根。
他必须尽快做出决断,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查明真相,找出凶手,为父母报仇雪恨。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萧钰咬了咬牙,他没有为父母收殓尸体,也顾不上寻找梅姨的下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与不舍,悄悄地退出了这片废墟。
为了不引起凶手的注意,萧钰用泥土弄脏了自己的脸,扯破了身上的衣服,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落魄的乞丐。
他甚至都没去理会张浦告送给他的那辆马车,毕竟一个乞丐牵着马车,实在太过显眼。
萧钰脚步匆匆,迅速来到城西门口。
趁着人群的混乱,他混出了城门,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清源县。
他没有返回张家堡去找师爷张浦告,他心里清楚,要是凶手知道他和张浦告一起离开,很可能会在张浦告家中设下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萧钰在心中仔细思量着一切最坏的可能,最终,他决定一路向南,前往那个他这三年来无数次憧憬的地方。
他知道,那里将是他复仇的起点,也是他重新开始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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