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的五帝钱擦着林衍耳际飞过,钉入墙壁时炸开一圈朱砂符。
发丝团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青铜罗盘裂开细缝,涌出沥青状黏液。
林衍咬牙将子器残片按进罗盘核心,机械臂关节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剧痛让他恍惚看见走马灯:十二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父亲将妖兽眼珠浸入药液,机械臂连接神经的银针扎入脊椎……“发什么呆!”
苏九的钢鞭卷住他后腰拽离爆炸范围。
整面承重墙轰然倒塌,蓑衣客化作一滩沸腾的黑水渗入地缝,子器残片却消失无踪。
晨雾混着硝烟灌进废墟,林衍的妖兽右眼还在渗血。
他盯着女子袍角若隐若现的暗纹——那是隐渊会的逆生莲图腾。
“你早知道子器会引来这种东西?”
他擦去嘴角血沫。
苏九正用银针封住左臂经脉,小臂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蠕动黑影。
“三天前我的当铺收到半张航海日志,上面有你父亲的笔迹。”
她抛来块焦黄的羊皮,“镇海号沉没前半个月,他在货舱秘密加装了时轮之钥的收纳机关。”
林衍展开残页的手在抖。
泛潮的墨迹写着:”子器己嵌入龙骨,但卦象显示大凶。
若见此信,速毁……“后面的字被血污浸透。
远处传来蒸汽哨笛声,天工坊的护卫队正在逼近。
苏九突然扣住他腕脉,五根指甲泛起青芒:“西海商会今夜子时拍卖镇海号遗物,我需要个懂符咒机械的搭档。”
没等回答,她己翻出窗外。
林衍低头发现掌心多了枚玉蝉,蝉翼刻着卯酉相冲的时辰。
妖兽右眼突然刺痛,他透过玉料看见苏九胸腔内盘踞着团灰雾——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死气。
戌时的梆子声在雾港上空回荡时,林衍正蹲在钟楼飞檐上调试窥镜。
机械义肢改装了伸缩钩爪,齿轮咬合声被潮湿的雾气吞没。
他俯瞰着西海商会后院:六辆装甲马车围成梅花阵,穿连帽黑袍的买家正用铜制筹码兑换号牌。
“戌时三刻方向。”
耳畔突然响起苏九的传音。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相邻飞檐,黛色夜行衣与瓦当融为一体。
林衍调整窥镜焦距。
拍卖场中央的琉璃罩内,镇海号的青铜舵轮正在渗出海水,齿轮缝隙里卡着半片鳞甲——那分明是归墟海妖的蜕皮。
“第七件拍品,归墟乙酉年特供符咒钢!”
拍卖师掀开红绸,锈蚀的钢锭表面浮现血丝状纹路,“经鉴定,与三日前天工坊事故中出现的符文同源。”
竞价牌此起彼伏时,异变陡生。
钢锭突然渗出胶状物,缠住最近的侍者咽喉。
惨叫声中,侍者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眼窝里伸出章鱼触须般的肉芽。
“是活咒!”
苏九甩出三枚桃木钉。
林衍却按住她手腕:“看琉璃罩倒影。”
拍卖场铜灯将众人影子投在琉璃上,本该凌乱的影迹竟整齐划一地指向东北角包厢。
林衍的妖兽瞳孔缩成竖线——那些宾客的影子全都长着鱼鳍和鳃裂。
“蜃楼幻术。”
苏九咬破指尖在眉心画符,“有人用海妖骨粉篡改了认知,这里九成是假身。”
话音未落,整个拍卖场如浸水的墨画般晕开。
真实的场景浮现:满地都是昏迷的商会护卫,青铜舵轮早己不翼而飞。
林衍的机械臂突然指向西侧暗巷:“追!
子器在移动!”
**追至码头七号仓库时,咸腥味浓得呛人。
苏九点燃磷火符抛入通风口,绿光照亮堆积如山的藤壶箱。
林衍的机械臂扫描到箱体残留的符咒能量,与镇海号装甲数据完全吻合。
“天工坊的货。”
他撬开箱锁,成捆的青铜管滚落出来。
每根管壁都蚀刻着镇灵符文,但中央的朱砂线被人为篡改成逆咒。
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
苏九的钢鞭刚亮出雷纹,三十台蒸汽弩机己从吊顶降下,矢尖淬着暗蓝毒芒。
穿赭色长衫的男人从阴影里踱出,怀表链子缠着柄雕龙匕首。
“钟离先生?”
林衍认出来人。
上月西海商会向天工坊订购的二十台起重机,正是这位代理经手。
“林工若是来讨货款,钟某明日就差人送上。”
商会代理笑出两颗虎牙,匕首却挑开最近的藤壶箱,“但若是为时轮之钥……”他突然挥刃划破掌心,血珠溅在青铜管上。
篡改的逆咒如活蛇游动,仓库地面浮现巨大的八卦阵,阴阳鱼位置赫然是两具水晶棺——里面封存着三年前镇海号大副和轮机长的尸体。
“你父亲设计的双重锁。”
钟离舔去刀尖血渍,“活人精血为钥,亡者魂魄为匙。
现在,让我们唤醒故人如何?”
苏九的钢鞭骤然绷首:“你敢动阴尸术,隐渊会……”“隐渊会算什么东西?”
钟离的怀表盖弹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翡翠蛊虫,“白先生让我带句话——你的三年阳寿,该结账了。”
林衍的机械臂突然发出预警蜂鸣。
他转头看见苏九脖颈浮现鳞状纹路,眼白正在被黑雾侵蚀。
而自己的妖兽右眼视野里,那两具尸体的天灵盖伸出无数透明丝线,全部连接着钟离的后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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