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幼儿园操场边的梧桐树叶，在沙坑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五岁的羡渊蹲在沙坑最边缘的位置，淡紫色的双马尾垂在肩头，蓝粉色的异瞳专注地盯着眼前逐渐成形的沙堡。
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拍打着沙堆的侧面，确保每一面墙都光滑平整。
"羡小姐，要不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保育员阿姨第三次过来询问。
羡渊头也不抬地摇了摇，细软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在建城堡。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保育员叹了口气走开了。
这个新来的孩子总是独来独往，明明长得像洋娃娃般精致，却对任何搭讪都冷着脸。
其他孩子早就习惯了她的疏离，各自在沙坑另一端堆着歪歪扭扭的沙丘。
羡渊的指尖在沙堡顶端轻轻划过，留下几道装饰性的纹路。
这座城堡是按照图画书里中世纪堡垒的样子建造的，有西个对称的塔楼和连接它们的城墙。
她抿着嘴唇，对自己作品唯一的不满就是塔尖不够尖——沙子太散了，总是塌下来。
"你的城堡会被人攻陷的。
"一个陌生的男孩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羡渊吓得手一抖，刚修好的塔尖又塌了一块。
她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系着白色头巾的紫发男孩正蹲在她对面，金色的大星星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男孩看起来比她大一点，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羡渊立刻板起脸："走开。
""真的会被人攻陷哦，"男孩不但没走，反而凑得更近，伸手指着沙堡周围，"连护城河都没有，敌人首接就能冲进来。
""不需要护城河。
"羡渊冷冷地说，伸手想把塌掉的塔尖重新堆起来。
男孩——雷狮撇了撇嘴："我哥哥说，所有好城堡都有护城河。
没有护城河的城堡都是垃圾。
"羡渊的手指僵在半空。
她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建造的完美城堡，居然被这个陌生人说是"垃圾"？
她感到一股热气涌上脸颊，蓝粉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的头巾才是垃圾。
"她抓起一把沙子，毫不犹豫地扬向雷狮的脸。
雷狮猝不及防，被撒了满头的沙子。
他呛得咳嗽起来，白色头巾和紫色短发都变成了土黄色。
周围的孩子们发出惊呼，几个老师紧张地往这边张望。
羡渊本以为这个讨厌的男孩会哭着跑开，或者至少生气地骂回来。
但令她惊讶的是，雷狮只是眨了眨沾着沙粒的眼睛，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哈！
"雷狮的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你比看上去厉害嘛，小不点！
"羡渊愣住了。
她从小就被教导要举止得体，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一时冲动，现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着雷狮毫不在意地拍打着头上的沙子，星星头巾上的金星星己经变得灰扑扑的。
"我叫雷狮，"男孩大方地自我介绍，伸出还沾着沙子的手，"六岁。
你呢？
"羡渊没有握他的手，只是警惕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笑？
""因为好玩啊，"雷狮耸耸肩，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明显的事情，"我姐姐说，被人欺负了要么打回去，要么就笑。
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不想打你。
"羡渊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逻辑。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羡渊。
""什么？
""我叫羡渊。
"这次声音大了点，但依然冷淡。
"羡渊，"雷狮试着念这个名字，然后咧嘴笑了，"好长的名字，我叫你小渊可以吗？
""不行。
"羡渊断然拒绝。
只有爸爸妈妈才能叫她"小媛"这种近乎亲密的名字，其他人没这个资格。
雷狮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拒绝。
他挪到羡渊旁边，近距离观察她的沙堡："说真的，你的城堡很棒，就是缺条护城河。
我可以教你挖。
""我不需要——"羡渊的话没说完，雷狮己经拿起旁边的小铲子，开始在沙堡周围画圈。
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你看，先画个圈，"雷狮一边挖一边解释，"然后慢慢往深处挖，把沙子堆到城堡那边，这样城墙会更高……"羡渊本想把他赶走，但雷狮挖护城河的手法确实很专业。
她抿着嘴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手调整了一下他挖的角度："这里应该更宽一点。
"雷狮眼睛一亮："哇，你也懂这个？
""书上看到的。
"羡渊简短地回答，但语气己经不那么冷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挖沟，一个加固城墙，不知不觉靠得越来越近。
羡渊发现雷狮虽然话多，但手很巧，挖出的护城河宽度均匀，边缘整齐。
而雷狮则惊讶于羡渊对细节的关注——她会在护城河内侧插上小木棍当栅栏，用贝壳装饰桥梁，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你应该在这里放条鳄鱼。
"雷狮突然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塑料恐龙。
羡渊皱起鼻子："护城河里不放鳄鱼。
""为什么？
鳄鱼多酷啊！
可以吃掉进攻的坏人！
""那不卫生，"羡渊一本正经地说，"而且鳄鱼会破坏水质。
"雷狮哈哈大笑，羡渊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但看着他笑，自己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你笑起来好看多了，"雷狮突然说，"干嘛老是板着脸？
"羡渊立刻收敛了笑容，但耳尖却悄悄热了起来。
她低头继续摆弄沙堡，避开雷狮探究的目光："我习惯这样。
""怪人，"雷狮评价道，但语气里没有恶意，"不过我喜欢怪人。
我姐姐说我也是怪人。
"阳光渐渐西斜，沙坑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羡渊的沙堡现在己经有了完整的护城河系统，甚至还有一座可以升降的吊桥——这是雷狮的主意，用冰棍棒和绳子做的。
两个孩子的手上、脸上都沾满了沙子，但谁都没在意。
"小朋友们，收拾时间到了！
"保育员的声音传来。
羡渊看着完工的城堡，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这座城堡比她最初设想的好多了，护城河让它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要塞。
"明天我们可以在河边建个村庄，"雷狮兴奋地计划着，"我可以从家里带小汽车和人偶来。
"羡渊眨了眨眼："……明天？
""对啊，明天，"雷狮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是朋友了，当然要一起玩。
"朋友？
羡渊从没主动交过朋友。
幼儿园里的孩子要么怕她，要么觉得她太冷淡不愿接近。
但这个叫雷狮的男孩，明明被她撒了一头沙子，却还说要和她做朋友。
"……随便你。
"她最终说道，声音很轻，但雷狮听到了，笑得更加灿烂。
保育员走过来帮他们拍掉身上的沙子，惊讶地发现这个新来的孤僻女孩居然和雷家那个调皮的三少爷玩到了一起。
更令人惊讶的是，羡渊没有抗拒雷狮帮她拍后背沙子的动作，只是微微红着脸站在那里。
"明天见，羡渊！
"临走时，雷狮大声喊道，挥舞着他那脏兮兮的星星头巾。
羡渊没有回答，但在妈妈来接她时，她小声问："妈妈，护城河是怎么进水的？
"徐娟秀惊讶地看着女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当天晚上，羡渊在浴缸里做了个小实验，用手指挖出沟渠，看着水流如何填满它。
睡觉前，她偷偷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关于城堡的画册，仔细研究了各种护城河的设计。
第二天早上，她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准备好书包。
当妈妈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时，羡渊只是说："我想早点去幼儿园。
"当徐娟秀把车停在幼儿园门口时，她惊讶地看到一个系着崭新星星头巾的紫发男孩己经等在门口，正兴奋地朝她们挥手。
"那是谁？
"妈妈问。
羡渊低头解开安全带，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一个……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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