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指关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
教室里浮动的粉笔灰在阳光中织成金线，前排男生校服领口沾着暗红酱汁——那是食堂招牌糖醋排骨的痕迹，末世第三个月她曾为争夺半块发霉的排骨，被陈默用铁链绞断两根手指。
电子钟的红色数字刺入视网膜：2035年4月7日14:23。
这个时间点像一柄冰锥凿进太阳穴，五年前的同一天，正是楚瑶哭着把乙醚手帕按在她脸上的时刻。
林夕的舌尖抵住上颚，仿佛还能尝到仓库通风管道的铁锈味，丧尸腐烂的指骨穿透她腹部时，楚瑶和陈默在防爆门外清点晶核的嬉笑犹在耳畔。
"小夕？
"甜腻的呼唤裹着香草护手霜的气息袭来，楚瑶推来的便签纸上画着歪扭爱心，"陈默说放学后在天台等你哦。
"银链在少女腕间叮咚作响，林夕盯着链坠上那道月牙形划痕——正是这道痕迹卡住了通风口的栅栏，让她在尸群包围中多煎熬了七分钟。
粉笔折断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林夕拔出插在解剖模型上的手术刀，刀锋残留的福尔马林液体滴在楚瑶的数学课本上，晕开一片浑浊的黄。
前座男生回头时正撞见她嘴角的冷笑，那弧度像极了生物课上被剖开的蟾蜍神经。
"告诉陈默..."刀刃擦过楚瑶颤抖的唇瓣，在对方惊恐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森白的脸，"天台风大，记得带够裹尸布。
"走廊尽头的解剖室泛着幽绿冷光。
林夕的球鞋踩过安全出口的阴影，消毒水气息混着地下管道返潮的霉味涌入鼻腔。
第三排标本柜的锁芯发出锈蚀的呻吟，浸泡在淡蓝色溶液中的心脏标本正在渗出荧光——这是欧阳教授私藏的异能晶核原体，末世第七天，陈默正是用这枚晶核换取了掠夺者军团的庇护。
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惊动了警报系统。
林夕将晶核碎片含进舌下，腥甜混着电流般的刺痛窜过后颈。
前世她被锁在器材室时，楚瑶就是用这种晶核溶液浇在她伤口上，笑着说要"帮好姐妹提前适应末世"。
"站住！
"保安的怒吼裹挟着电击棍的嗡鸣逼近。
林夕撞开消防通道的瞬间，血色夕阳泼进瞳孔。
她的视网膜突然浮现蛛网般的蓝光，整栋教学楼的立体影像在脑海展开——十七个红点正在包抄而来，顶楼天台有两个热源依偎在护栏边，是陈默在调试那架本该用来救她的无人机。
地下车库的卷帘门轰然落下时，手机屏幕亮起刺眼的白光。
陈默的短信带着令人作呕的关切："小夕你在哪？
我和瑶瑶好担心你！
"林夕盯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十六岁的面容还带着婴儿肥，但瞳孔深处己沉淀着五年末世淬炼的寒铁。
"B区车库第三个通风口，"染血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蜿蜒轨迹，"记得多带两把手电。
"当通风管道的铁网发出震颤，林夕正将汽油浇在废弃轮胎上。
楚瑶钻出管口的瞬间，背包里滑出的尼龙绳与前世如出一辙，连绳结都是熟悉的蝴蝶样式——当初就是这种绳结在挣扎时越收越紧，磨破她脚踝的皮肉引来尸群。
"惊不惊喜？
"打火机的火苗在两人之间摇曳，"你们不是最爱玩捉迷藏？
"楚瑶的尖叫卡在喉间，林夕的刀尖己抵住她锁骨下的动脉。
前世就是这道动脉喷涌着黑血，在交易市场换来三支抗生素。
此刻她凝视着楚瑶因恐惧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末世第二年那个雪夜，濒死的流浪者说出的真理：复仇最甜美的时刻，是猎物终于意识到自己早己是蛛网上的囚徒。
车库外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林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晶核的灼烧感正顺着脊椎蔓延，视网膜上的蓝色蛛网愈发清晰——那是三具焦尸在变异，骨骼穿透焦黑皮肉发出竹节拔高般的脆响。
"游戏升级了。
"她将楚瑶推向通风口，"现在你有三十秒逃命时间。
"当第一具焦尸撞破卷帘门时，林夕正把玩着从楚瑶颈间扯下的银链。
链坠内侧的鹰隼徽记泛着冷光，这是掠夺者军团的信物，而此刻距离该军团组建还有整整三个月。
她忽然笑出声，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己错位，正如她重生后觉醒的异能并非前世的火焰操控，而是此刻在瞳孔深处流转的数据洪流。
"找到你了。
"沙哑的男声在阴影中响起。
林夕转身时，老周的军用靴正碾碎地面积水中的血月倒影。
电击棍的蓝光映亮他左腿义肢的接缝处，那是南境战役留下的勋章。
前世这个老兵为保护学生被酸液融成白骨时，楚瑶正用他的军牌向掠夺者换取安全区的通行证。
"女娃娃知道怎么处理尸变体吗？
"老周用棍尖挑起半截焦尸手臂。
"知道怎么处理叛徒更重要。
"林夕抛出的消防斧在空中划出银弧，"比如说...此刻正在监控室拷贝录像的人。
"老周的瞳孔骤然收缩，斧柄在他掌心擦出火星。
车库外变异体的嘶吼突然逼近，林夕的视网膜上，代表危险的红点正呈放射状扩散。
当第一只尸化乌鸦撞碎玻璃天窗时，她看见自己映在血泊中的倒影——十六岁的少女扬起染血唇角，身后火光中缓缓展开半透明的数据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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