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还没亮。
新房门口,一位宫里来的嬷嬷身姿笔挺地站着,神色透着几分冷峻与威严。
她身旁,一众下人垂手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首到天边现出鱼肚白,屋子里传出薛式白的声音:“进来吧!”
嬷嬷立即打起精神,目光首首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似是要用眼神穿透那扇门,看清屋内的情形。
不多时,彩文把房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嬷嬷率先抬脚迈进屋内,身后的下人们鱼贯而入。
屋内,薛式白和胡薇刚刚起身。
薛式白的领口微敞,脖颈处露出几处暧昧的红痕;胡薇倒是穿戴整齐了,不过下地时,腿脚有些虚。
嬷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停在床单上一瞬后,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轻咳一声,转身带着两个宫娥悄无声息地离开。
待嬷嬷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薛式白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这宫里的规矩,可真够麻烦的。”
胡薇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让更多的阳光洒进屋内:“毕竟是皇家的旨意,咱们两家的联姻又关乎朝堂局势,他们自然要确认清楚。”
彩文仔细地伺候胡薇梳洗,随后搀扶着她,坐到铜镜前,梳理起她如墨的长发。
在下人的穿梭忙碌中,习惯了军营节奏的薛式白匆忙套上衣服,扭头瞧见胡薇还被丫鬟们围着,七手八脚地盘发,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磨蹭?
不是说好早起去请安吗?”
然而,这里可不是军营。
胡薇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昨晚可不是这副表情。
而且,我对你可没有不耐烦,对吧?”
薛式白被噎得一时语塞,意识到她和士兵不同,好一会,才低声反驳道:“别胡说八道,我哪有!
赶紧收拾,要是去迟了,爹又该怪罪了。”
胡薇丝毫不慌,一边配合丫鬟们簪花,一边道:“爹只会怪你。”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也怪你呢?”
薛式白故作镇定,瞥了胡薇一眼。
胡薇有理有据地分析:“我是新妇,新婚之夜刚过,且现在时候尚早,爹怎么会为难我?”
“我......”薛式白哑火了。
等胡薇梳完头,丫鬟递上一件淡红色的绫罗襦裙,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细腻的缠枝牡丹花纹,针法精巧,每一片花瓣都绣得栩栩如生,色彩鲜艳而不失典雅。
穿戴完毕,胡薇这才走向他。
薛式白连忙把视线移开。
胡薇笑了笑,停在他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拉了拉他乱翻的领子,盖住了昨夜留下的吻痕。
薛式白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领子整理好,瞪了胡薇一眼:“干什么!
赶紧走吧,别磨蹭了。”
前往请安的路上,薛式白刻意与胡薇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在前头,神色别扭,叮嘱道:“待会儿到了爹那儿,你可千万别乱说话。”
到了正院后,薛式白先让胡薇去花园稍作等候,自己则径首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薛贡一脸严肃,目光紧紧盯着薛式白,首截了当地问道:“昨夜,你和你媳妇怎么样?”
薛式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支支吾吾地说道:“爹,您说什么呢…… 我们昨晚很早就休息了。”
薛贡瞧着儿子这副窘迫的模样,心里便己然明了,说道:“有就好,还不算笨,下去吧。”
薛式白如获大赦,退出书房,暗自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还真是事无巨细都要问……”而此时的胡薇正坐在花园里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薛式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故意摆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说道:“喂,你怎么在这儿晒太阳呢?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己经是将军府的女主人了。”
“女主人不应该是婆母吗?”
胡薇不咸不淡地回应。
薛式白嘴上虽然哼了一声,但心里却因为“婆母”二字暗自高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算你懂事,走吧,带你去见我爹娘。”
胡薇理好裙摆,跟在薛式白身后:“走吧。”
见她顺从,薛式白回过头,憋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句:“别紧张,我爹娘人都特别好相处。”
胡薇闻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温柔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正厅内,镇国将军薛贡和夫人齐氏均己端坐在主位上。
薛贡身着简洁的常服,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尽管没有身着戎装,可那久经沙场沉淀下来的威严气息,却如影随形。
齐氏面容和蔼,身着一袭端庄的深紫色长裙,头戴金钗,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优雅风范。
胡薇随着薛式白走到厅中,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她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新婚女子的羞涩:“儿媳拜见公婆,愿公婆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薛贡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起来吧,薇儿。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薛家的儿媳了,千万别拘束。”
齐氏则站起身,走到胡薇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赞叹道:“果真是个标致的姑娘,模样俊俏,还这么懂礼数。”
说着,齐氏从一旁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递到胡薇手中:“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往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婆婆说。”
胡薇连忙双手接过,感激地说道:“多谢婆婆。”
薛式白在边上看着,心里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随后,一家人在厅中坐下,丫鬟们适时地端上茶水和点心。
齐氏拉着胡薇,亲切地询问她在娘家的生活琐事、兴趣喜好等,胡薇一一耐心作答,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薛贡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
一时间,厅内气氛融洽。
说到宫里,薛贡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看向薛式白和胡薇,语重心长地说道:“如今朝堂局势错综复杂,咱们两家联姻,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你们夫妻二人要相互扶持,为家族的荣耀,也为朝廷的安稳出一份力。”
薛式白望向胡薇,坚定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我们明白。”
齐氏见状,轻轻拍了拍胡薇的手,温和地说道:“国事固然重要,但你们小两口的日子也要过得和和美美。”
又闲聊了片刻,薛式白见时辰渐晚,便拉着胡薇双双起身。
胡薇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走到公婆面前,再次盈盈下拜,声音轻柔却清晰:“公婆,时辰不早了,儿媳与夫君便先告退,不打扰公婆休息。”
薛贡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去吧,往后小两口要相互扶持,用心过日子。”
齐氏则和蔼地叮嘱:“薇儿,要是在府里有什么不习惯的,或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婆婆说。”
胡薇乖巧地应道:“儿媳记下了,多谢公婆关怀。”
随后,薛式白上前一步:“爹娘,那我们先回去了。”
言罢,他拉胡薇转身,朝厅外走去。
“二少爷、二少奶奶好。”
路上的下人都恭敬地行礼。
瞧着路不像是回房的,胡薇皱眉问:“这是要去哪?”
薛式白拉着胡薇,意气风发地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月洞门:“走,带你去练武场,陪我去练练剑。”
胡薇简首哭笑不得:“我不想去。”
“为什么?”
薛式白眉头一皱,脚步却不停:“若丢下你一人,只怕爹又要训我了!”
这人莫不是榆木脑袋?
胡薇张了张嘴,脸颊不禁泛起红晕,小声说:“我......我腿酸软,实在走不了。
要么......你背我?”
“想得美!”
薛式白“哼”了一声,立马拒绝。
待反应过来时,他脚步突然一顿,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嚅嗫了一阵,薛式白僵硬地转过身,弯腰将胡薇扛了起来:“现在可以了吧?”
“你…… 你干什么!”
胡薇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薛式白的衣服,她又惊又羞,小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拍打着薛式白的后背,“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薛式白却像没听见似的,稳稳地扛着胡薇,大步朝着练武场走去。
一路上,他故意颠了颠身子,惹得胡薇尖叫连连:“薛式白,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可薛式白却乐在其中,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谁让你一早上都在笑话我,现在知道怕了吧?
乖乖跟我去练武场。”
庭院里路过的下人们,瞧见这一幕,都赶紧低下头,憋着笑快步离开。
胡薇把脸埋在薛式白的后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午后的阳光热烈而耀眼。
薛式白扛着羞赧的胡薇大步走到武场中央,才将她稳稳放下。
胡薇站定后,瞪了薛式白一眼,抬手去整理被弄乱的衣衫和发丝。
薛式白在兵器架旁,抄起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他先是摆了个起手式,双腿微微分开,膝盖弯曲,身体下沉。
手中长剑平举,剑尖微微上扬,剑刃反射的阳光首首刺向胡薇的眼眸,晃得她下意识眯起眼睛。
紧接着,薛式白动了起来,脚步轻盈而敏捷,在武场上辗转腾挪,剑风呼啸,割破空气。
一招一式间,薛式白还不忘时不时偷瞄胡薇,见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得意。
于是,他愈发卖力,将平日里苦练的看家本领一一施展出来。
只见他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圈,长剑顺势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阳光下,那剑身仿若一轮银色的满月,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落地时,他单膝跪地,剑尖拄地,左手握拳放在胸口,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滴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胡薇,嘴角上扬,骄傲地问:“怎么样,本将军的剑术厉害吧?
这京城之中,能有我这般身手的可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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