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前班放学铃声响起时，顾清欢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把铅笔一根根放进印着卡通图案的笔袋里——那是妈妈离开前给她买的最后一件礼物。
"顾清欢，你爸爸又没来接你？
"班主任李老师蹲下身，帮她系好松开的鞋带。
六岁的小女孩摇摇头，细软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爸爸说后妈会来..."李老师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全校老师都知道，顾家那个新娶的媳妇对前妻留下的孩子不上心。
校门口，顾清欢踮起脚尖张望了十分钟，才看见后妈王丽华慢悠悠地走来。
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磨蹭什么？
还不快走！
"王丽华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顾清欢小跑着跟上，书包在她瘦弱的背上颠簸。
回到家，父亲顾建国的自行车己经停在院子里。
顾清欢眼睛一亮，刚要喊"爸爸"，就听见屋里传来妹妹顾美玲的咯咯笑声和后妈温柔的询问："玲玲今天在幼儿园学了什么呀？
"她站在门口，突然不想进去了。
"站那儿当门神呢？
"王丽华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去把阳台的衣服收了。
"顾清欢默默放下书包，走向阳台。
经过餐厅时，她看见桌上摆着一盘红艳艳的草莓——昨天邻居张阿姨送来时明明说"给孩子们吃的"，但现在它们整齐地摆在妹妹面前，妹妹正一颗接一颗往嘴里送。
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午餐时后妈给的饭盒里只有半碗白饭和几根咸菜，她早就饿了。
"看什么看？
"王丽华瞪过来，"草莓是给你妹妹补充维生素的，你吃了也是浪费。
"顾建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没抬。
晚上，顾清欢蜷缩在小床上——原本的儿童房己经给了妹妹，她现在睡在储藏室改的狭小空间里。
肚子饿得发疼，她想起以前妈妈在时，每晚都会给她热一杯牛奶，还会在枕头下藏一颗糖果...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顾清欢屏住呼吸。
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后妈把厨房的柜子都上了锁，连冰箱都加了儿童锁，就怕她偷吃。
黑暗中，小女孩把脸埋进枕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布料。
就在顾清欢伤心哭泣时，突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正敲着窗户。
她惊讶地起身，慢慢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出现在眼前。
男孩手里捧着几颗草莓，笑着说：“我叫林羽，就住在你家隔壁。
我看到你没吃到草莓，这几颗给你。”
顾清欢又惊又喜，她犹豫着接过草莓，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羽看着她瘦弱的模样，关切地问：“你是不是经常吃不饱呀？
以后我有好吃的都分你。”
顾清欢眼眶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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