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柠第三次装作整理额前碎发时，余光扫过教室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座位——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半开的窗户外飘进来的一片梧桐叶，孤零零地落在桌面上。
她的铅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柠檬味的橡皮擦被磨出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午休铃声己经响了十分钟，往常这个时候，韩之夏应该正低头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简餐，碎发垂落遮住他好看的眉眼。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小雨突然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了然地拖长音调，"哦——某人的座位啊。
"沈沐柠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
韩之夏抱着一叠画纸走进来，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他的袖口沾着些许颜料，左手虎口处那道结痂的伤口己经贴上了她昨天送的创可贴。
"作业。
"他突然站在她桌前，递过来一本数学练习册，"还你。
"沈沐柠抬头，发现他今天难得没有避开她的目光。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抿成一条首线的薄唇。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瘦削的肩膀将校服撑出一道利落的弧度。
"谢谢。
"她接过作业本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指。
韩之夏迅速收回手，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放学后的画室里，沈沐柠"偶然"发现了韩之夏遗忘在画架上的素描本。
她应该合上它的。
可当微风翻动纸页，露出一个熟悉的侧脸时，她的手指背叛了理智。
画纸上的她正在低头看书，发丝垂落，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日期显示是上周三，那天她确实在图书馆遇到过他。
"偷看别人的画可不是好习惯。
"沈沐柠吓得差点把本子扔出去。
韩之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她慌乱地合上素描本，却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
"画得...还像吗？
"他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的试探。
沈沐柠抬头，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像受惊的蝶翼。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浅棕色的瞳孔里洒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眼睛..."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即将触碰到他眼睫时猛地停住，"你把我眼睛画得太好看了。
"韩之夏突然抓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力道很轻却让她无法挣脱。
他的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温度却意外地温暖。
"没有，"他认真地说，"是你本来就好看。
"周予阳发现最近韩之夏的书包上多了一个柠檬挂件。
"哟，定情信物？
"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下正在整理画具的好友。
韩之夏没回答，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黄色的小挂件。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明天她生日。
"他突然说。
周予阳挑眉："所以？
"韩之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扁平方盒，打开是一条银色的手链，吊坠是一片精致的柠檬切片。
"你居然会买这种..."周予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手链背面刻着细小的"L&S"。
"自己做的？
"周予阳震惊地拿起手链，在阳光下仔细端详，"这得花多少时间？
"韩之夏合上盒子，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值得。
"当天晚上，沈沐柠在书包里发现了那个没有署名的礼物盒。
她打开盒子时，窗外的月光正好照在那片银柠檬上，折射出温柔的光芒。
手链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给总是带着柠檬香的你。
——S“她把脸埋进围巾里，闻到了上面残留的淡淡松木香——那是韩之夏身上常有的味道。
沐柠发现韩之夏的素描本里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
那是上周在图书馆时，他从她发间取下的那片。
叶子被小心地压平，叶脉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金色，边缘还用透明胶带做了加固。
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叶面，突然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遇见你的第47天。
“字迹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叶子的安眠。
沈沐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起那天韩之夏低头拾叶时，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那片阴影，还有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廓时，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
"在看什么？
"韩之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沐柠手一抖，素描本差点掉在地上。
她转身时，发现他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
"给我的？
"她眨了眨眼。
韩之夏别过脸，耳尖微红："...买一送一。
"沈沐柠接过奶茶，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手背："那为什么是柠檬味的？
"韩之夏没回答，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颗柠檬糖，剥开糖纸塞进她手里："...闭嘴喝你的奶茶。
"周予阳发现最近韩之夏的铅笔盒里多了一支粉色橡皮。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他捏着橡皮在韩之夏眼前晃了晃，橡皮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L"。
韩之夏一把抢回来："还我。
""哟，定情信物？
"周予阳坏笑，"沈沐柠送的？
"韩之夏没理他，只是把橡皮小心地放回铅笔盒最里层。
那里还藏着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上面是沈沐柠清秀的字迹：”下次素描课，我能当你的模特吗？
“周予阳眼尖地瞥见，立刻起哄："哇哦，专属模特啊！
""滚。
"韩之夏踹了他一脚，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素描课上，沈沐柠坐在窗边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她微微侧着头，发丝垂落在肩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韩之夏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每一笔都格外认真。
他画她低垂的睫毛，画她唇角的小梨涡，画她搭在膝上的手指——那双手昨天刚给他递过一颗柠檬糖，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时间到。
"老师宣布道，"交换作品互评。
"沈沐柠蹦蹦跳跳地跑到韩之夏身边，凑近看他的画："让我看看——哇！
"画纸上的她栩栩如生，连发丝的光泽都细腻地呈现出来。
最让她心跳加速的是，画的一角还画了一颗小小的柠檬，旁边写着日期和他们相遇的天数。
"喜欢吗？
"韩之夏轻声问。
沈沐柠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柠檬糖，塞进他手里："奖励你的。
"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秒，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放学路上突然下起了雨。
沈沐柠没带伞，正犹豫要不要冲进雨里时，一件校服外套突然罩在她头上。
韩之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他的衬衫瞬间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挺拔的轮廓。
"你..."沈沐柠想推辞，却被他按住肩膀。
"穿着。
"韩之夏的声音比雨声还轻，"会感冒。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沈沐柠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尖接住了那滴水珠。
两人同时愣住了。
韩之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家。
"雨幕中，他们共撑着一件校服奔跑，沈沐柠的发梢扫过韩之夏的脖颈，带着柠檬洗发水的清香。
跑到她家楼下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却忍不住相视而笑。
"衣服..."沈沐柠想脱下校服还给他。
"明天再还。
"韩之夏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住，"...记得带伞。
"沈沐柠看着他跑进雨中的背影，将还带着他体温的校服抱紧了些。
她悄悄把脸埋进衣领，闻到淡淡的松木香和雨水的气息。
第二天，韩之夏的课桌上多了一把折叠伞。
伞柄上挂着一个柠檬形状的钥匙扣，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以后你的伞，只能给我撑。
——L“周予阳路过时吹了声口哨："哟，这算是官宣了吗？
"韩之夏把伞小心地收进书包，嘴角扬起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弧度："...闭嘴。
"但他的耳尖己经红得像窗外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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