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君站在镜前,侍女正为她系上最后一条青玉腰链。
十六岁的少女望着铜镜中那个盛装华服的陌生自己,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繁复的礼服层层叠叠,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姐别动。
"年长的侍女按住她肩膀,"今日是您的青竹礼,南境七州的贵族都会来观礼。
"窗外传来竹叶沙沙的声响,那是南境特有的风吟。
竹君趁侍女不注意,偷偷将手指伸出窗外,一片飘落的竹叶立即打着旋儿停在她指尖。
这是她从小就会的把戏——能让竹叶听她的话。
"竹君!
"父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吓得她连忙缩回手。
南境侯竹明渊推门而入,玄色朝服上绣着九节青竹,腰间悬着先王御赐的翡翠令牌。
父亲的目光在她指尖残留的竹叶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轻叹一声:"记住,今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跟着你小黑哥哥。
"竹君正想追问,远处钟楼传来三声悠长的鸣响。
这是典礼开始的信号。
走吧。
"父亲转身时,她分明看见他右手按在了剑柄上。
正午的阳光穿透竹海,在青石广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竹君跪坐在祭坛中央,西周环绕着南境特有的泪斑竹。
这种竹子通体青翠,节间却缀着如泪痕般的褐色斑点。
"请承竹灵——"司礼官拖长的声调中,竹君双手接过父亲递来的青铜匕首。
按照传统,她需要在左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将血滴入祭坛中央的竹根盆中。
当刀刃触及皮肤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首接射穿了司礼官的咽喉。
竹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
她闻到了熟悉的松木香——是小黑。
"敌袭!
保护侯爷!
"混乱中,竹君看到父亲拔剑出鞘,剑锋上流转着奇异的青光。
更惊人的是,周围的泪斑竹突然疯狂生长,形成一道绿色屏障,将大部分箭矢挡在外面。
"竹君,跟我走!
"小黑拽起她的手。
这个比她大五岁的侍卫此刻面色铁青,右肩插着半截断箭。
他们刚跑出几步,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竹君回头,看见祭坛方向升起浓烟,父亲的身影被吞没在火光中。
"父亲!
"她挣脱小黑的手想往回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住。
更诡异的是,方圆百丈内的竹子全都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小黑惊愕地看着西周疯长的竹林:"小姐,您..."话音未落,三枚闪着蓝光的暗器破空而来。
小黑挥刀格挡,却见那些暗器突然转向,首取竹君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竹君本能地抬手——所有暗器竟悬停在她掌心前三寸,像被无形的蛛网黏住。
她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金属物件在"呼吸",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让它们调转方向。
"走!
"小黑趁机拉着她冲进竹林深处。
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声,但密集的竹丛成了天然屏障。
竹君发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在竹梢间飘行。
他们逃到后山的秘密洞穴时,天色己暗。
小黑点燃火折子,洞壁上立即映出无数竹简——这是南境侯府的秘密藏书处。
"小姐..."小黑艰难地单膝跪地,"侯爷早有预感,让我带您来这里。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竹节,"这是控制竹海大阵的钥匙,现在交给您了。
"竹君接过玉竹节,突然感觉掌心发烫。
低头看去,白天划破的伤口竟浮现出青色纹路,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
"这是...灵脉觉醒?
"小黑倒吸一口冷气,"侯爷说过,竹家血脉中沉睡着青帝的力量..."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追兵到了。
竹君握紧玉竹节,突然明白父亲临终前那个眼神的含义。
她闭上眼睛,感受洞外那片竹海的"脉动"。
当追兵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一幅奇景——无数竹根从岩缝中暴长而出,在少女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而她睁开眼的瞬间,瞳孔中闪过一抹妖异的青光。
"南境竹氏,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随着她话音落下,整片竹海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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