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登陆前二十西小时，林小满在生物实验室给蝴蝶标本换干燥剂。
福尔马林气味粘在鼻腔里，她隔着玻璃罩抚摸蓝闪蝶的翅膀，金属光泽像极了顾沉舟雾化器上的德文商标。
"你爸电话。
"班主任敲响标本柜。
公用电话亭的绿色塑料壳在风中摇晃，听筒里传来重卡鸣笛声。
"医药费晚点汇..."父亲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这次去内蒙古...咳咳..."硬币从退币口哗啦啦掉出来，林小满蹲在积水的校服裤腿里数钢镚。
八块六，够买三天量的止咳糖浆。
体育馆后墙的榕树气根在风中狂舞，她突然看见顾沉舟的白衬衫闪进实验楼。
医疗废物箱的铝制盖子被掀开，过期药瓶碰撞声清脆如风铃。
她数到第七个棕色玻璃瓶时，实验楼三层突然爆发出争吵。
"账目差这么多当我是瞎子？
"男声震得玻璃窗发颤。
"顾董说这是给孩子的教育基金..."教务处主任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林小满贴着防火门偷看。
顾沉舟斜倚在生物教室的解剖台边，指尖转着手术刀，刀光映亮墙上的人体骨骼模型。
台面上摊开的账本里夹着汇款单，数字后的零多得像暴雨前的蚂蚁。
"台风要来了。
"他突然转头看向门缝。
林小满退后时撞翻标本架，蓝闪蝶标本盒摔成放射状裂纹。
顾沉舟的球鞋碾过蝶翼碎片，弯腰拾起半片翅膀："知道制作标本要注射多少毫升甘油吗？
"她盯着他腕间的铂金链扣："你们在贪污。
"手术刀尖挑起她下巴，凉意渗进毛孔。
顾沉舟从她校服口袋摸出止咳糖浆，拧开瓶盖倒进下水道："举报需要证据。
"褐色药液打着旋消失时，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雾化器警报声在走廊炸响。
林小满看见他脖颈泛起红斑，像极了生物书上过敏反应的插图。
白衬衫第三颗纽扣迸开，露出锁骨下方注射留下的青色针孔。
"药..."他扯开书包暗格的手在发抖。
林小满抢过雾化器砸向玻璃窗。
警报声随着碎玻璃倾泻而下，整层楼的声控灯骤然亮起。
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时，她拽着顾沉舟滚进标本储藏室。
樟脑丸的气味在黑暗中发酵。
少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过敏引发的喘息像破损的手风琴。
她的手摸到冷藏柜里的动物尸体，冰凉的触感让人想起父亲冷藏车里的冻肉。
"为什么帮我？
"他的鼻尖抵着她后颈。
林小满数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你死了账本就成死证。
"腰间突然刺痛，顾沉舟将手术刀插进她皮带扣，"聪明人活不长。
"储物柜突然震动，她的诺基亚老人机亮起蓝光。
父亲发来短信："货到鄂尔多斯，钱己汇。
"附带的汇款截图显示金额为20000元，与琴房账本上的数字严丝合缝。
顾沉舟闷笑震得胸腔共鸣："你爸叫林建军？
"他摸出张运输合同复印件，甲方公章赫然是顾氏集团物流部。
窗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第一滴雨砸在生锈的空调外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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