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光了吗?
这日头都多高了,谁家还这么冷锅冷灶的?”
“天杀的,谁偷东西了!”
“死丫头,见天就会偷懒,还敢偷家里的东西!”
“娘要打就打我吧,阿芙不是故意的。”
……江遇被吵的烦不胜烦,抓起枕头就想扔出去堵住外头那帮人的嘴,可她伸手却没有抓到柔软的枕头,粗糙的触感和鼻中萦绕隐隐的土腥气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
哦,她己经不是生活在现代的江遇了。
她现在是青石村江家玉燕。
就在半个月天前刚刚成功发表核心论文的江遇摇身一变穿成了江家二房八岁的小女孩。
成人变小孩个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想到这个江家二房,江玉燕叹了口气。
爹爹游手好闲。
娘亲好吃懒做。
哥哥不良少年。
小弟调皮捣蛋。
合着极品亲戚全出在他们这房!
穿越女惯用剧本根本用不了!
想到江老太太周氏那副凶相,江玉燕瞌睡立马跑了,利落地爬起来,穿衣服。
一件被洗的有些发白的布丁长裙,被江玉燕穿上还短了一截。
就这还是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件最好的衣裳了。
鞋子是一双黑到发光的布鞋,有些挤脚。
凑合凑合吧!
江玉燕默默说服自己。
江玉燕带上脚手架上的盆,正想开门出去洗把脸,门突然自己开了,一个略有些肥胖的身影窜了进来,利索地把门带上,拍了拍胸口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来人是江玉燕如今的母亲,江家二媳妇张氏。
张氏看见自家女儿拿着个盆愣在门口,推着江玉燕就往里面带:“现在可别出去,遭老罪了。”
江玉燕有些好奇,指了指外面问:“咋了,娘?”
张氏拍掉她的手,手指首指江玉燕的脑门:“死丫头就知道偷懒,谁家姑娘像你这样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
江玉燕默默收回被拍的通红的手,她这个娘的性子,穿来这么些天,就没见她起这么早过,八成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张氏拖着胖胖的身子火急火燎地爬上炕,支起一条缝偷偷摸摸往外看。
周氏提溜着扫把,江玉芙跪在周氏面前,而三婶白氏则跪在周氏身边不停的磕头。
江玉燕把木盆一放,也爬上床去,凑在张氏身边,边看边问:“娘到底咋啦?”
院子里,祖母周氏将扫帚往二姐江玉芙身上一下又一下用劲地抽着,三婶则跪在一旁不停地给周氏磕头,嘴里一边喊着:“娘,你饶了阿芙吧!
娘,娘,你饶了阿芙吧!”
张氏露出一脸幸灾乐祸:“你二姐偷家里东西了呗!”
“这下三房有苦头吃了,嘿嘿……”张氏乐滋滋地想:“要是能把三房的粮食给他吃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多吃点了!”
江玉燕有些莫名其妙,她的二姐,那个总是低着头沉默着站在三婶身边的女孩,看着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更何况,家徒西壁也没什么值得偷的。
就算是有什么也都被祖母周氏藏的严严实实。
“娘这是偷啥了,奶这么生气?”
江玉燕问。
“偷了两个白面馒头,还把你奶买来招待你大伯一家子的一斤猪肉给偷了。”
“那可是一斤猪肉,那丫头胆子真大!
平时看着是个老实的,看来也不是,惯会装怪。”
张氏啧啧称奇。
她都只敢偷吃家里的鸡蛋,这个二丫头可了不得还敢偷肉吃!
鸡蛋一文钱一个,猪肉可是要十六文一斤!
不管怎么说偷东西确实不对,就算是家里的也不行,难道是饿的不行了?
江玉燕有点不明白,作为一个外来人,江玉燕都知道周氏的脾气,家里的规矩,江玉芙怎么会不知道,还敢偷拿馒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吗?
为什么要冒险,白白挨这顿打呢?
不,除非她是故意挨这顿打……江玉燕眯了眯眼睛没想明白江玉芙的动机。
而外边的江玉芙低着头跪在地上,默默忍受着周氏的毒打。
奇怪手臂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比不上她曾经所受万分之一的痛苦。
打吧,打吧,她就不信这还能卖个好价钱。
江玉芙闭上双眼,不再看眼前面目可憎的祖母周氏: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己经死在了那年大雪纷飞的冬天,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她还没有被大伯卖掉的那年……是梦吗,可经历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刺骨……哈,老天也觉得不公平吧,所以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江玉芙想:这一次她要先下手为强!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有些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出现。
一个穿着有些破旧驿员服的老人从屋子里出来,是江家老爷子江家俭。
江老爷子有童生的功名在身上,如今在镇上一个小驿站当驿长。
虽为驿长,实则没有任何实权,手下也没有一个驿员,但每月有五钱俸禄,也算是家里的一大经济支柱。
白面馒头是周氏提前一天蒸好带给江老爷子第二天镇上的干粮,白氏见江老爷子出来,眼中迸发出无限骐骥,她手脚并用爬到江家俭面前磕头:“爹,求求你,救救阿芙吧,求求你了,真的不能再打了……”“阿芙纵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啊,爹!”
江家俭摆摆手:“好了到底怎么回事?”
白氏首起身子不敢吭声。
周氏把扫把丢到一旁:“你这是做什么,我管家里的规矩你也要拦吗?”
江家俭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是耕读传家,你这么做让这些邻居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江家?”
江家祖上曾在朝廷为官,江老爷子又是童生老爷,把家风看的极重,面子更重。
周氏冷哼一声:“怎么看我们江家?
你说怎么看,你这个孙女可是了不得了,都敢偷家里东西了!”
“今天敢偷屋里的,明天就敢偷外头的!
我看到时候你的脸往哪搁!”
“也不知道平日里是少她吃还是怎么的,还敢偷白面馒头吃,刚买的一斤肉也被这贱蹄子拿走了,啥活不干,天天就知道吃,养出这样的家伙还不能打了?”
江家俭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江玉芙:“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过就是一斤肉和两个白面馒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周氏冷不丁丢下一句,就进屋去了。
“老二家的,皮痒了是吧,还不出来做饭?”
“就知道在屋里躲懒!”
周氏这一吼,吓得张氏脸上的肉都抖了抖,她抠了扣耳朵:“这老太婆就知道使唤人!”
“还不出来,非要我进来逮你是吧!”
张氏立马从炕上爬起来慌乱地穿好鞋子,嘴里边喊着:“娘,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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