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带着外甥打工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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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奶奶，我们都要好好的

洗完澡，沈文进出来，一屋子人都在等她。

“我爸妈的后事……”话一出口，泪珠就止不住地流。

“进进，有一件事还没有跟你说，你爸妈的后事还要缓一缓，就在你回来前，警察来家里了，大概意思是店子里失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火，被人看见了，反映到公安那里了。”

“故意放火？

是谁？”

“还没查出来是谁，那个时候我们也是刚到，想着平日你父母与人为善，老实本分，不应该与人有过纠纷，也没有什么仇家。

你现在仔细捋一捋，你爸妈与人有没有金钱之类的纠纷，就是有没有借钱给什么人，要不回来的，或者与人有过争吵，被人怀恨在心的……钱方面的事爸妈也不会跟我说，我也从来没有操过心。

与人争吵，也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两口子做什么事都笑嘻嘻的，也没见得罪过什么人啊。”

奶奶在一旁补充道。

“舅舅，你这一问，我想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是据说是爸爸的初中同学，初二就辍学了，开了个采石厂，听说头几年生意红红火火的，前几年有一次，违规爆破开采，炸死了三人，赔了一笔钱，又因为这事闹得有点大，采石厂关停了一段时间，沈文进到店子里帮忙的时候遇到过一次，那人长得矮胖矮胖的，挺着个大肚腩，一脸油腻，和爸爸喝了一个多小时的酒，临走一分钱没付，气得沈文进把爸爸说了好一顿，爸爸好脾气地边收拾边说：“小事小事，老周是遭了难，不然也不会欠着饭钱，再说你爸也吃了也喝了，就别计较了。”

遭了难？

看人家那脖子上的大金项链，胳膊下夹着的真皮皮包，锃亮的牛皮皮鞋，哪里都看不出来像是遭了难的人。

“爸，你可别当烂好人，不然被别人哄得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哪里这么严重，你爸精着呢！”

想到这，沈文进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本来这事她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必须要和警察同志说一声。

舅舅陪着沈文进来到公安局将事情说了一遍，负责办案的警察老邓听到这条线索，马上说：“这非常重要，我们马上排查，谢谢你们家属的配合，我们会尽快还受害者一个真相，节哀！”

爸妈还不能下葬，外婆年龄大了也经不住折腾，舅舅舅妈当晚就带着外婆回去了，姨妈和表姐住了两晚，姨妈退休了，给一家子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表姐陪着她白天在医院照顾姐姐。

表姐刚刚大学毕业，进了本地一家企业做财务，还在实习阶段，不能长时间请假，好在两家离得不远，表姐说好了放假了就会过来。

晚上，姐夫接管了姐姐，沈文进回到家里累瘫在沙发上，姨妈晚上回自己家住。

这个家就剩下奶奶和肖扬。

听到她关门的声音，奶奶从房间出来，到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

“孩子，喝杯牛奶，好好睡一觉。”

沈文进接过牛奶，放到面前的茶几上，一头扑进奶奶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奶奶，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奶奶摸着她的头，泪水悄然滑落:“进宝，你还有奶奶！”

“小姨，外公外婆去哪里了？”

沈文进抹干泪，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肖扬：“外公外婆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们是死了吗？”

“没有，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只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我们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

“那妈妈呢，我好多天没有看到她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肖扬强忍着，似乎快哭出来了，他以为是他不乖，妈妈不要他了，以前妈妈经常说：“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了。”

这些天没有见到妈妈，他很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事了，现在听说外公外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不由得害怕了，会不会连最最亲爱的妈妈也见不到了。

“你妈妈去外地进货了，等几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小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人的话鼻子会变长的。”

肖扬一脸稚气地说道。

“是的，快把这杯牛奶喝了，安心地去睡觉吧，过几天你妈妈就回来了，还要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你喝吧，扬扬己经喝过了。

我的那份给他了。”

“奶奶，把我的牛奶停了吧，你看我越长越胖了，再喝下去，我怕胖得像桶一样。”

“医生说我姐手术费加后面的康复费用加起来得十二三万，他们的外债还没还完，姐夫也拿不出钱来……”沈文进偷偷地看了眼奶奶，爸妈没了，奶奶现在是这个家的权威，她长这么大没有赚过一分钱，吃穿用度都是家里的，家里的钱财也轮不到她作主，可是现在要救的这个人是自己最亲的姐姐。

“你姐夫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平时你爸妈没少帮衬，现在出了这事，当然是人要紧，钱财乃身外之物，几年前你爸妈买的房子本来是准备先给你姐的，等你大了再给你买一套。

没成想，你姐嫁到隔壁县了，你姐夫家的房子虽说在郊区，但也有那么大，住着是绰绰有余了，你爸妈就想着这套留给你，你姐没有得房子，你爸妈就补了相应的现金陪嫁过去，听说全部用来还了建国家欠下的外债。”

“奶奶手里总共还有五万块钱，还有你爸妈的存折我看了，一共有十万块钱，两个存折总共十五万，都给你，你姐的医药费就交给你保管，奶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奶奶拿出两个存折交到沈文进的手里，沈文进有些愧疚，自己刚才还在担心奶奶会不会拿出钱来救姐姐，她为自己一时有这样的念头而懊恼，她怎么能这样想奶奶呢。

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奶奶，原本还乌黑的头发一片花白，她心里一惊，一夜白头原来是真的。

这几天她只顾着自己伤心，可奶奶老年丧失独子还有儿媳，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一把抱住奶奶：“奶奶，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