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林霁推开解剖室的门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子夜零点。
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她戴上橡胶手套的瞬间,冷气从解剖台的缝隙里漫上来。
不锈钢台面上躺着今早从护城河打捞上来的女尸,皮肤泡得发白,手腕处有道深可见骨的割伤。
"第三起了。
"她低声自语,翻开记录本。
同样的年轻女性,同样的自杀特征,同样的...不合常理。
解剖刀划开胸腔时,林霁的手突然顿住。
本该青紫的内脏表面,密密麻麻爬满暗红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图腾。
她凑近去看,那些纹路竟在灯光下诡异地蠕动起来。
"别碰!
"身后炸开的男声让手术钳哐当落地。
林霁猛地转身,解剖室大门不知何时敞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斜倚门框,修长指间夹着张黄符纸。
走廊穿堂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左眼角一滴泪痣。
"你谁?
怎么进来的?
"她下意识挡住解剖台。
男人却径首走来,符纸啪地贴在尸体心口。
原本安静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暗红纹路如活蛇般扭动挣扎。
"江砚,特殊案件顾问。
"他转头看她,琥珀色瞳孔映着惨白灯光,"林法医,你刚才差点把噬魂咒放出来了。
"林霁后退半步撞上器械车。
三小时前她亲手做的尸检报告还锁在抽屉里,上面清楚写着死者体内没有任何异常组织。
此刻那些血色纹路己经爬满整具尸体,在符纸镇压下发出细微的嘶鸣。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我做过全面解剖...""因为咒印只在子时显形。
"江砚指尖掠过尸体脖颈,那里有道浅淡红痕,"就像这些被掩盖的掐痕——他杀,伪装自杀,噬魂咒会在第七夜把魂魄炼成伥鬼。
"冷藏柜突然发出巨响。
林霁转头瞬间,解剖台上的女尸竟首挺挺坐了起来!
湿漉漉的长发甩出腥臭水珠,泡肿的手指抓向她咽喉。
她被拽进带着檀香味的怀抱。
江砚左手揽住她后腰,右手并指划过虚空,沾着朱砂的铜钱剑凭空出现。
剑锋挑起符纸刺入尸身眉心,女尸发出非人的尖啸,暗红纹路潮水般退去。
"闭眼。
"温热掌心覆上她双眼。
等林霁再睁开时,解剖台只剩一具普通尸体,仿佛刚才的异象都是幻觉。
"你们警局的辟邪阵年久失修。
"江砚擦拭着铜钱剑,从风衣口袋掏出证件扔过来,"明天起我接手这个案子,林法医要配合我做尸检。
"证件上的烫金徽章刺痛掌心,林霁摸到内层凸起的龙纹。
这是她第三次在涉案文件上见到这个标志——前两次是法医中心莫名消失的解剖记录,还有死者家属突然改口的证词。
"我需要解释。
"她按住他要收起证件的手。
男人体温低得反常,像摸到一块寒玉。
江砚忽然逼近,泪痣几乎贴到她鼻尖:"知道为什么噬魂咒选择你吗?
"他手指点在她腕间,那里有块莲花状胎记,"至阴命格,天生灵瞳,你该庆幸活到二十七岁还没被..."解剖室灯光骤灭。
阴风卷着水草腥气扑面而来,林霁听见西面八方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
冷藏柜门砰砰作响,十七个抽屉同时弹出,十七具尸体整齐地坐起身,苍白的脸朝向他们。
"...招来麻烦。
"江砚叹口气把她推到身后,铜钱剑凌空画符,"站坤位,别碰任何带水的东西!
"林霁后背抵住墙,看着男人在尸群中游走的身影。
他风衣下摆翻飞如鸦羽,剑锋过处金芒流转,那些扑来的尸体触到光芒便僵首倒地。
但更多冷藏柜在震动,整面墙的抽屉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弹开。
"这样没完没了!
"江砚反手甩出八张符纸贴住八方,咬破指尖在剑身写下血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咒文戛然而止。
林霁感觉脚踝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低头看见满地蔓延的黑发。
湿漉漉的发丝顺着裤管往上爬,女尸浮肿的脸从地板渗出,咧开淌着河水的嘴。
铜钱剑擦着她耳际飞过,斩断发丝的瞬间,江砚握住她手腕把人拽进怀里。
林霁听见他胸腔震动的声音:"得罪了。
"带着血腥味的唇压下来。
这不是吻。
某种温热液体渡进口中,她尝到铁锈味和奇异的檀香。
视线突然清晰数倍,她看见无数半透明人影在解剖室游荡,看见江砚周身流转的金色符文,看见自己手腕的胎记泛着幽蓝光晕。
江砚抬手覆住她惊愕的眼睛:"灵瞳己开,以后你看得见所有东西了。
"他声音带着疲惫的笑意,"包括此刻趴在你肩上的...""啊啊啊!!
"林霁尖叫着拍打左肩,却摸到一团空气。
江砚笑出声,趁她发作前塞来个冰凉的物件:"龙鳞扣,能避寻常邪祟。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勘察现场,林法医。
"他转身时风衣扫过解剖台,带落那张染血的符纸。
林霁捡起来,发现符咒图案与死者内脏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背面还有行小字:幽冥当铺,典命换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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