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茵站在法院台阶上,春末的风卷着柳絮扑在她脸上。
手里那张刚生效的判决书被攥得发皱,身后传来叔婶歇斯底里的咒骂:"小畜生!
你爹妈死了都不安生!
"她没回头,指腹摩挲着判决书上"徐宅归属原告"几个字。
三年了,自从父母在考古现场遇难,叔叔婶婶就霸占了家里祖宅,又变卖了藏品,连父母的遗照都被他们扔进了阁楼。
阁楼的檀木箱突然在记忆里闪过一道青光。
那是今早发现的,箱锁上还沾着父亲的血指纹。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一碰——"砰!
"后脑勺撞上硬物的剧痛让徐婉茵猛地睁眼。
泛黄的报纸糊着土墙裂缝,炕沿缺了角的搪瓷缸里漂着死苍蝇,屋外传来尖利的骂声:"装什么死!
你姐不嫁周肆,你就替她去!
"原主的记忆洪水般涌来。
1983年春,双亲早亡的村姑徐婉茵,为阻拦大伯逼姐姐嫁给传闻中"手上沾血"的周肆,和大伯母推搡间撞上灶台。
"玉兰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粗粝的手掌掐住她下巴,大伯母王金花的脸在煤油灯下看着就像融化的蜡一样,"那就你替她嫁,年底多分你十斤粮票就是了。
"徐婉茵摸到额角黏腻的血,忽然笑了。
她在现代能靠一纸遗嘱送叔婶吃牢饭,如今照样玩得转。
指腹擦过炕席下的碎瓦片,她轻声说:"行啊,但聘礼得按我的规矩来——三转一响,外加祖宅地契。
"王金花的表情活像生吞了蛤蟆。
窗外传来姐姐徐玉兰的啜泣,混着大伯徐建国醉醺醺的怒吼:"周家那煞星前年倒卖钢材,活埋过叛徒!
他前头三个未婚妻都横死了!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徐婉茵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摸到颈间挂着的小布包——原主爹临死前塞给女儿的,说是"保命符"。
布包己经裂开了道缝,半枚染血的玉佩硌得她掌心发疼。
"明早我就去周家递话。
"王金花甩门而去,又回头阴笑着补了句,"你爹当年偷藏的东西,最好一起交出来。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徐婉茵蜷在炕角翻开布包。
褪色的工农兵日记本里夹着张合影:泛黄照片上,年轻男女们站在"知识青年下乡"的横幅前,有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周淑琴"三个字。
她突然僵住。
现代那口檀木箱里,有张同样的照片——母亲曾指着麻花辫姑娘说:"这是妈妈考古队里失踪的同事......"院外传来"咚"的闷响。
徐婉茵闪到窗边,看见月光下有个高大的黑影翻进柴房。
男人后腰别的砍刀折射出寒光,左手却捧着个粗布包裹,轻轻放在堆柴火的角落。
那包裹露出的一角,赫然是和她手中同款的玉佩。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徐婉茵攥紧日记本,耳边传来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收音机里《歌唱祖国》的旋律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播音员冰冷的声音:"近日严打走私犯罪,重点追查倒卖工业券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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