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过锁骨的瞬间,王玫瑰听到了盘扣碎裂的声音,细密的裂片簌簌而落 。
她紧紧贴着潮湿的砖墙,急促地喘息着,左手下意识地按住右肩被流弹擦过的伤口。
丝绒面料紧紧黏在绽开的皮肉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锁骨上来回拉扯、磨蹭,带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
三分钟前,那颗子弹原本是要精准贯穿叛徒陈三水的太阳穴的。
然而,就在她扣动扳机的关键时刻,对面楼顶突然闪过一道镜面反光,猛地晃了她的眼。
“夜枭同志,刑场有诈!”
耳机里,接应员焦急的嘶吼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颅骨碎裂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惊悚。
王玫瑰面色一凛,迅速扯断珍珠耳坠里的通讯线。
她的绣鞋重重碾过积雪,在黄浦江畔留下一道蜿蜒刺目的血痕。
身后,追兵的皮靴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跳上。
她抬眼望去,河对岸霓虹闪烁的百乐门招牌映入眼帘,眼神瞬间顿住——再往前走,前方就是一条死胡同。
生死一线间,她猛地一激灵,迅速闪身贴到了墙角。
“找到你了,小野猫。”
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日语轻笑,那声音仿佛带着捕猎者的戏谑。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王玫瑰迅速从胸口摸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要躲了,小野猫~我都看到你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语调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傲慢。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王玫瑰己经如猎豹般从墙角处闪出,手里的勃朗宁手枪稳稳对准日本少佐的额头,枪口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小野猫……饶命……”日本少佐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举得高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影像是在恐惧中渐渐缩小。
“砰——”枪声骤然响起,最后这发子弹射出时,后坐力震得她的伤口涌出一股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日本少佐眉心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花,还未完全凝固,王玫瑰己经眼疾手快地扯开他染血的大衣。
当她的指尖触到内袋里带体温的胶卷盒时,心脏猛地一缩。
与此同时,胡同的尽头突然折射出武士刀淬毒的蓝光,森冷而致命。
五个黑影鬼魅般出现在角落,脚步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响,让人毛骨悚然。
“八嘎!”
日本兵见少佐倒地,眼中顿时迸射出嗜血的凶光,咬牙切齿地低吼着。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长官,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王玫瑰咬着牙,冷笑一声,染着丹蔻的指甲下意识地抠进肩头伤口,剧痛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
她来不及多想,抬腿用力踢翻墙边的泔水桶,酸臭的液体瞬间泼在雪地上,腾起一阵刺鼻的白烟。
趁着追兵被腐蚀性气体阻拦的间隙,她拼尽全身力气,撞破隔壁殡仪馆后窗。
灵堂里,七具尸体盖着泛黄的白布,腐臭味中混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气氛阴森压抑。
最外侧那具尸体的手垂在担架边,涂着鲜红指甲,格外刺眼——正是猝死在化妆间的百乐门头牌舞女白蝶。
王玫瑰心急如焚,一把扯开死者旗袍后领,旗袍撕裂声和追兵的日式脏话交织在一起,越来越近。
她瞥见白蝶的肩胛骨上赫然烙着”37.8℃“的诡异数字。
没时间细究,她默默地将数字记在心里,接着,她又从尸体身上摸出鎏金请柬——这可是今夜九时傅公馆舞会的准入证。
“白蝶果然留了后手。”
她迅速地将请柬塞进腰间,做完这些,她迅速将白蝶的尸体推进藏尸柜,反手扯下白蝶沾血的珍珠耳环卡进自己耳垂,动作一气呵成,随后转身准备撤离。
八点半刚过,傅公馆三楼的更衣室里便多了一道纤细身影。
王玫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雕花铜门后,苍白指尖还沾着血迹,她整个人斜倚在穿衣镜前,像一株被暴雨打蔫的夜来香。
“白、白小姐?
您怎么——”端着茶点的侍应生推开门时,托盘上的银制烛台叮当作响。
他盯着她旗袍下摆洇开的暗红血渍,墨绿色天鹅绒布料正贪婪吞噬着那些可疑痕迹,喉结上下滚动数回才挤出后半句:“傅先生吩咐过……”但他话还没说完,太阳穴己被口红像枪似的顶住。
王玫瑰用染血的指尖轻轻抹过他颤抖的嘴唇,声音冰冷而坚定:“告诉傅先生,我要补妆。”
她顺势抽走对方托盘里的白兰地,琥珀色的酒液泼在镜面上,清晰地映出三个正在搜查储物间的机关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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