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子星蓝移的光晕透过噬星者号裂开的舱体，在陈默的防护面罩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斑。
他屈指敲击反应堆外壳，金属传回的震颤频率与昨日相差0.07赫兹——这个数值差异足够让空间站的引力校准仪报废，但在他改装的电磁吸附靴下，不过是靴底多出几道焦痕。
"第七次了。
"陈默对着手腕上的老式机械表呢喃。
表盘玻璃裂着蛛网纹，秒针每次划过12点位置都会发出卡顿的嗡鸣。
这是他在星际垃圾场淘到的古董，表带残留着前主人刻下的模糊字迹："致无畏者"。
他摘下防护面罩，呼出的白雾在零下150度的舱室里瞬间凝成冰晶。
这些六棱形的冰花漂浮着，被远处三颗中子星构成的引力三角场牵引，在废墟间编织出银河般的雾带。
二十万艘星际战舰的残骸在此沉眠，锈蚀的装甲板上爬满晶化的太空苔藓，像一片被时间冻结的金属丛林。
分子解构扳手咬合金属的瞬间，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超声波反馈的波形图显示，反应堆内壁存在纳米级的符咒刻痕——这绝不是天枢集团第三代能量盾该有的工艺。
扳手尖端激起的涟漪中，隐约浮现出九嶷山特有的云雷纹。
警报声如约而至。
陈默左手五指张开，十二只机械维修虫从漂浮的工具箱中倾巢而出。
这些甲虫大小的机器人复眼闪烁着幽蓝冷光，翅鞘震颤发出佛经吟唱般的低频声波。
它们在焦黑的舱壁上蚀刻出电磁屏障符文，淡紫色的电弧顺着经文纹路流淌，将自卫激光束导入最近的钛合金废料堆。
"陈工！
"全息投影在左前方炸开，回收站站长的咆哮震得悬浮的冰晶簌簌坠落，"你他妈又在碰S级禁品！
"男人油腻的脑门几乎挤出屏幕，身后控制室墙上的《星际废弃物处理条例》第三十八条正被烟头炙烤，焦痕恰好遮住"修真文明遗物"几个字。
陈默的睫毛在防护镜后轻颤。
他撬下反应堆内壁的晶片，看着彩虹光晕在指间流转："聚变核心三年前就被抽空。
"晶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让他想起空间站配给餐的合成肉排——那些印着天枢集团logo的速食包装，总是需要最精准的力道才能完整拆开。
"能量读数突破红色警戒线了！
"站长抓起酒瓶猛灌，琥珀色液体顺着胡须滴在制服领口的血渍上。
陈默注意到对方袖口沾着某种荧光粉末，那是星际海盗常用在违禁品上的追踪标记。
金属撕裂的锐响刺破耳膜。
陈默突然按住左胸，青铜色防辐射徽章正释放着灼人的温度。
这个从黑市淘来的旧物件，此刻表面的铜锈正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北斗七星纹路。
那些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顺着防护服纤维爬上他的锁骨。
检测仪发出凄厉蜂鸣。
悬浮屏上灵能曲线疯狂攀升，辐射值却诡异地降为零点。
陈默扯开防护服，看见胸口浮现的星图光斑与徽章完美重合。
远处漂浮的金属残骸突然开始共振，锈蚀层如蛇蜕般脱落，露出底下流淌着金光的本体。
"听着！
"站长的声音突然压低，"天枢的运输舰带着清洁工，两小时后......"话音未落，三架黑色无人机从反应堆后方阴影中显形。
流线型机体上的猩红三角灯，将"渡鸦-VI"的编号映在舱壁——这是专门处理修真污染的特种型号。
陈默的拇指抚过电磁脉冲手雷表面的能量槽。
这个用废弃相位炮核心改造的武器，此刻正吸收着舱室内游离的灵能粒子。
手雷掷出的瞬间，蓝白色电弧在廊道炸开，电离的尘埃化作人造极光，照亮了无人机腹部刻着的青铜剑纹——那是九嶷山巡天舟的标志。
"尘归尘。
"陈默默诵九嶷山往生咒，暗金纹路顺着手臂爬上武器外壳。
第一架无人机在紫色电光中解体的刹那，他看清了驾驶舱内壁的刻字："灵能即罪孽"。
残骸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陈默转身时，磁力靴突然被银灰色黏液黏住。
这些从甲板缝隙渗出的活体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防护服。
他并指成剑划向黏液，暗金雷光却在触及表面的瞬间消散——黏液竟幻化出人形轮廓，胸口赫然纹着天枢集团的DNA链徽标。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陈默暴喝金光咒，防辐射徽章迸发刺目金芒。
强光中，他看见黏液人形伸出布满电路纹路的手掌，掌心里握着一枚破损的玉简——正是上周从走私犯手中截获的《混元星图》残页。
机械虫群突然发出梵音轰鸣。
十二只甲虫在黏液上空结成曼陀罗阵，翅鞘震颤间洒落鎏金粉末。
这些纳米级的佛尘与黏液接触的瞬间，舱室内响起万千僧侣诵经之声。
陈默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楞严咒》代码流，耳中的老式翻译芯片开始发烫。
"警告！
引力潮汐异常！
"机械虫投射的星图突然扭曲。
中子星蓝移的光晕化作血芒，整个垃圾星带的金属残骸开始向噬星者号聚合。
陈默看见千米外的巡洋舰残骸正在变形重组，炮管扭曲成手指，装甲板折叠成掌心纹路——一尊由机械废墟拼凑的佛陀巨像正在诞生。
黏液人形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九嶷叛徒......"话未说完，银色躯体突然爆裂。
陈默翻滚着躲开飞溅的腐蚀液，看见黏液落地处浮现出全息投影——那是天枢集团的灵根培育舱，108具插满导管的躯体正在抽搐，每个人的太阳穴都嵌着量子芯片。
"陈默！
"陌生的电子音突然切入通讯频道，"用佛尘写《金刚经》第七章！
"某个加密频段的信号强行接管了机械虫群。
陈默来不及思考，甲虫群己随着他的意念在空中划出鎏金经文。
当最后一个梵文落成时，整艘噬星者号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金属长啸。
佛陀巨像的机械佛掌轰然拍下。
陈默在千钧一发间跃起，磁力靴吸附在穹顶。
他看见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甲板被拍出深达三米的掌印，掌纹间流淌着熔化的灵能溶液。
腕表在此刻发出整点报时声，陈默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舱外——天枢集团的运输舰正在跃出曲速通道，舰首的青铜古剑徽章泛着幽光。
而在剑柄与DNA链缠绕的位置，清晰可见被利器划去的旧标识残留，隐约能辨出"九嶷"二字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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