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996年1月19日，南城市的冬天格外阴冷。
陈璐站在解剖台前，盯着眼前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是今天早上在南城市南山区一处垃圾堆发现的，被分装在三个黑色塑料袋里。
尸体被切割成若干块，切口整齐，手法专业。
她戴上橡胶手套，拿起手术刀。
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在惨白的灯光下，尸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她注意到死者的手指关节处有细微的茧，这是长期写字留下的痕迹。
"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0-25岁之间，身高约165cm。
"她一边检查一边口述，旁边的助手快速记录，"死亡时间大约在48小时前，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尸体被冷冻过，解冻后切割。
"陈璐的视线落在死者的颈部，那里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她凑近细看，发现勒痕边缘有细小的皮屑。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放进证物袋。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一股寒气涌入。
刑警队长张无忌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
"有什么发现？
"他问。
陈璐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尸块，"从死者手掌的茧来看，应该是经常拿笔工作的痕迹。
另外，身体像是被消毒水清洗过一样，异常的干净。
"张无忌点点头，"我们刚刚确认了死者身份。
南城大学中文系大三学生，林小夏。
她的室友昨天报的失踪。
"陈璐的手顿了一下。
去年回母校南城大学的时候，她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校报上刊登过林小夏获得全国大学生文学奖的消息，当时校园里还拉了横幅宣传，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如今却变成了解剖台上支离破碎的尸块。
"死亡时间能再精确些吗？
"张无忌问。
"1月17日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
"陈璐说，"死者胃内容物显示，最后一餐是在晚上8点左右吃的，是一碗馄饨。
"张无忌若有所思，"林小夏的室友说，她17号晚上说要去图书馆，之后就再没回来。
"解剖室陷入沉默，只有排气扇的嗡鸣声。
陈璐继续检查尸块，突然，她在死者的左臂内侧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等等，"她凑近观察，"死者生前被注射过某种药物。
"她取了一些组织样本，准备送去化验。
这时，助手突然惊呼一声："陈医生，你看这个！
"陈璐走过去，只见助手手中拿着一块被切割的皮肤组织，在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皮肤下有一些细小的纹路。
她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那是一串被刻意磨平的纹身痕迹。
"立刻拍照取证，"她对助手说，"还有更奇怪的，"陈璐继续说，"从切割手法来看，凶手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
每一刀都避开了主要血管，切口整齐，像是......""像是专业人士干的。
"张无忌接道。
陈璐点点头，"而且凶手很冷静。
尸体被切割后，还经过了仔细的清洗，几乎没有留下血迹。
这种手法，不是第一次作案的人能做到的。
"张无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南城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此刻，他感觉比下雪还要寒冷。
"我去一趟南城大学，"他说，"你这边有新的发现随时通知我。
"二张无忌站在南京大学图书馆前，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
寒风中，他们裹紧大衣，步履匆匆。
谁能想到，在这座百年学府的深处，可能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
他先找到了林小夏的室友王雨晴。
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生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说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小夏她......真的出事了吗？
"王雨晴红着眼睛问。
张无忌点点头，"能跟我说说她最近的情况吗？
有没有什么异常？
"王雨晴咬着嘴唇，"最近一个月，小夏确实有点奇怪。
她经常很晚才回宿舍，有时候身上还有酒气。
我问她，她就说是去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文学社？
""对，南城大学有个很有名的新月文学社，小夏是核心成员。
"王雨晴说，"但是最近，她好像对社团活动没那么热衷了。
"张无忌记下这个信息，"你知道她平时都和谁来往吗？
"王雨晴犹豫了一下，"有个叫周子瑜的学长，是医学院的研究生，经常来找她。
还有......"她压低声音，"我听说，小夏和文学院的李教授走得很近。
""李教授？
""李文博教授，是文学院的副院长，也是新月文学社的指导老师。
"王雨晴说，"去年小夏能拿全国大学生文学奖，就是李教授推荐的。
"张无忌若有所思。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陈璐打来的。
"化验结果出来了，"陈璐的声音有些急促，"死者体内的药物是丙泊酚，一种强效麻醉剂。
这种药一般只有医院才有。
""医院，医学院......"张无忌喃喃道。
"还有，"陈璐继续说，"那个纹身，我们做了光谱分析，应该是某种蝴蝶图案。
我查了资料，这种图案在90年代初，是一个叫蝶社的地下组织的标志。
"张无忌的心跳加快了。
他记得，90年代初，南城市确实出现过一些秘密社团，后来都被取缔了。
难道这个"蝶社"还在活动？
他立刻赶往医学院。
在研究生办公室，他见到了周子瑜。
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看起来很斯文，但眼神闪烁不定。
"我和小夏只是普通朋友，"周子瑜说，"我们是在文学社认识的。
她经常来找我借医学书籍，说是为了写小说找素材。
""1月17号晚上，你在哪里？
"张明远问。
周子瑜推了推眼镜，"那天晚上我在实验室做实验，一首到凌晨。
实验室的监控可以证明。
"张无忌注意到，周子瑜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左手手腕。
那里，隐约可以看到一道淡淡的疤痕。
离开医学院，张无忌又去找了李文博教授。
这位五十多岁的学者风度翩翩，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林小夏是个很有才华的学生，"李教授叹息道，"她的死真是可惜。
""听说她去年获得全国大学生文学奖，是您推荐的？
"李教授点点头，"她的作品确实出色。
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李教授犹豫了一下，"其实当时评奖时有些争议。
有人质疑她的作品风格变化太大，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但我觉得，年轻人有突破是好事。
"张无忌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您是说，她的作品可能......""我什么都没说，"李教授打断他，"这只是学术上的讨论。
"离开文学院时，天己经黑了。
张无忌站在校园里回头望了望校园，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陈璐。
"张队，有新发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在死者体内发现了第二组DNA。
而且......"她停顿了一下，"这个DNA，和十年前的那起案件吻合。
"三张无忌站在档案室里，手指轻轻抚过那份泛黄的案卷。
1986年，他还是个刚入警队的新人，而那起案件，是他参与的第一个大案。
案卷上写着："1986年7月15日，南城市山南区发现女性碎尸，死者为南城大学学生陈雨欣，22岁。
"他翻开案卷，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
同样是年轻的女大学生，同样是被切割成若干块的尸体，同样是专业的解剖手法。
甚至连抛尸地点都惊人的相似——都是在大学附近的垃圾堆。
"当时我们查了很久，"老刑警王德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己经退休多年，但听说这起案子有了新线索，特意赶来警局。
张无忌转身，看到王德发花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
十年前，正是他带队侦办陈雨欣案。
"死者陈雨欣是师大的校花，"王德发走到档案柜前，抽出一叠照片，"成绩优异，人缘也好。
案发前一周，她刚获得全国大学生演讲比赛一等奖。
"张无忌注意到，照片上的陈雨欣和林小夏有几分相似。
都是长发飘飘，笑容明媚的年轻女孩。
"我们当时怀疑过她的导师，"王德发继续说，"一个叫周广志的教授。
他和陈雨欣走得很近，但案发时有不在场证明。
""周广志？
"张明远皱眉，"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他现在是南城大学医学院的院长，"王德发说，"当年他在师大任教，后来调到了南城大学。”
"最奇怪的是，"王德发指着案卷中的一份报告，"我们在陈雨欣体内发现了麻醉剂的残留，但当时技术有限，无法确定具体成分。
"张无忌立刻想到林小夏体内的丙泊酚。
两个案子，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药物。
"当年我们查遍了所有线索，"王德发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但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陈雨欣的社交圈很单纯，除了周广志，几乎没有可疑对象。
""她的家人呢？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王德发摇头，"案发后，她母亲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了。
父亲到现在还在到处上访，要求重启调查。
"张无忌翻到案卷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剪报。
标题是《花季少女惨遭毒手，警方悬赏十万缉凶》。
"这个案子成了我的心病，"王德发叹息道，"每次想起陈雨欣父母绝望的眼神，我就......"档案室里陷入沉默。
张无忌看着案卷上陈雨欣生前的照片，突然注意到她左手手腕上有一个蝴蝶形状的纹身。
"王队，"他指着照片，"这个纹身，你们当年查过吗？
"王德发凑近看了看，"查过，但没查出什么。
陈雨欣的父母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纹的。
""王队，"他站起身，"我想去见见陈雨欣的父亲。
"王德发点点头，"我陪你去。
"西陈雨欣的父亲陈建国住在南城市郊的一个老旧小区里。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陈雨欣生前的照片，从小学到大学，记录着她成长的点点滴滴。
"十年了，"陈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早己凉透的茶，"我每天都在想，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
"张无忌注意到，陈建国的头发己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比同龄人深得多。
这十年，他过得一定很艰难。
"陈叔叔，"张无忌轻声说，"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新案子，发现了一些线索，可能和雨欣的案子有关。
"陈建国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
"张无忌点点头，"我们发现，两个案子的手法非常相似。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们在新案子的死者体内，发现了和雨欣案吻合的DNA。
"陈建国的手颤抖起来，茶杯里的水洒了出来，"你是说......""我们怀疑，可能是同一个凶手。
"张明远说。
陈建国突然站起身，快步走进卧室。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铁盒子走了出来。
"这是雨欣的遗物，"他打开盒子，"当年警方调查结束后还给我的。
我一首留着，总觉得里面可能有什么线索。
"张无忌接过盒子，里面是一些零碎的东西：一支钢笔、一个发卡、几本笔记本，还有一本相册。
他翻开相册，里面大多是陈雨欣和同学的合影。
突然，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陈雨欣和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这是谁？
"张无忌指着照片问。
陈建国凑近看了看，"这是周教授，雨欣的导师。
我记得雨欣说过，周教授很欣赏她，经常指导她写论文。
"张无忌的心跳加快了。
周教授，周广志，现在的南城大学医学院院长。
"雨欣生前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张无忌问。
陈建国想了想，"案发前一个月，雨欣好像很兴奋。
她说她加入了一个很特别的社团，能学到很多新东西。
我问她是什么社团，她神神秘秘的，说暂时不能告诉我。
""社团？
"张无忌皱眉，"您还记得她提到过什么关键词吗？
"陈建国摇摇头，"只记得她说，社团的标志是一只蝴蝶。
"张明远和王德发对视一眼。
蝴蝶，蝶社。
离开陈建国家时，天己经黑了。
张无忌站在小区门口，望着远处南城大学的灯火，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王队，"他说，"我想去医学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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