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蝉与河岸林穗的帆布鞋卡进青石板缝隙时,行李箱的滚轮正碾过一串干枯的桂花瓣。
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玻璃浆,把云溪村的土路浇铸成琥珀色。
她抬头望着奶奶佝偻的背影,老人蓝布衫后襟被汗水浸出深色的蝶形痕迹。
"穗穗,看路。
"奶奶回身拉她,掌心的茧子刮过少女细嫩的手腕。
林穗闻到老人身上散发的艾草香,这味道让她想起三个月前——父母在民政局签完字后,母亲行李箱的滚轮也是这样碾过满地紫藤花瓣。
老宅的门环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铜锁打开时掉下簌簌的铁锈。
林穗盯着门槛上龟裂的"囍"字刻痕,忽然被窜出的黑猫惊得后退半步。
野猫绿莹莹的眼睛让她想起父亲离开时,玄关那盏接触不良的感应灯。
"这宅子空了十二年。
"奶奶用扫帚扑打檐角的蛛网,惊起一群扑棱棱的灰蛾,"你爸小时候最爱在院里埋玻璃弹珠。
"林穗的指甲掐进掌心。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三秒又熄灭。
最后那条"妈妈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的短信,在收件箱里躺成褪色的标本。
她突然转身往外跑,帆布鞋带扫过门槛上晒干的鼠尾草,扬起细小的紫色尘埃。
蝉鸣像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林穗的神经。
她沿着河岸疯跑,直到绣着紫藤花的裙摆缠上芦苇杆。
河水在鹅卵石上流淌的声响很温柔,让她想起六岁那年,父母带她去海洋馆时隔着玻璃抚摸她的白鲸。
歪脖子柳树的阴影里积着经年的青苔。
林穗蜷缩在虬结的树根间,眼泪砸在裙摆上晕开深色的花。
河水漫过她的绣花鞋尖,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她摸到颈间挂着的碎屏手机——屏幕裂纹正好割裂了全家福里三个人的笑脸。
石子破空的锐响惊飞芦苇丛里的白鹭。
林穗抬头时,泪水让视线扭曲成万花筒。
逆光中的少年像被镀了金边的剪影,白衬衫下摆被风吹得贴住腰线,指节保持着抛掷石子的弧度。
他的帆布包斜挎在身后,露出半截泛黄的竞赛题集。
"那里青苔滑。
"少年的声音带着山泉的清冽。
林穗慌忙抹脸:"谁要跳河了!
"她起身时绣花鞋在青苔上打滑,怀里的手机抛物线般飞出。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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