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与刀影交织,耳边是混乱的喊杀声。
秦浅浅猛然睁开眼,心跳急促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那个嘶哑的声音仍回荡在脑海里“跑!
不要回头!”
哗——冰冷的水兜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将她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她打了个激灵,抖动着湿透的衣袖,狼狈地撑起身体。
昏暗的牢房里只燃着一盏幽弱的烛火,摇曳的光芒照不亮阴沉的西周。
“秦浅浅。”
低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带着冷漠与隐隐的讥讽。
她茫然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立在牢房门口,背对着烛光,轮廓冷硬如刀削。
秦浅浅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被一股强烈的威压压制得动弹不得。
“你跟踪我?”
男人的声音冷入骨髓。
话音未落,一只手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力道之强让她双脚离地,整个人悬在空中。
“咳……”她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呼吸急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无法撼动分毫。
男人微微低头,脸庞逐渐显现。
那是一张俊美却带着妖气的脸,五官深邃如刀刻,尤其是一双眼睛,带着难以抗拒的魅惑,却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新婚之夜”男人的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她的衣领,指尖冰凉地划过那片濡湿的布料。
秦浅浅本能地想往后退,却被他的手死死掐住,动弹不得。
“不应该乖乖待在房中,等着伺候你的夫君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明显的嘲讽与挑衅,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故意在激怒她的底线。
秦浅浅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湿透后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而眼前的男人,竟也穿着与她相同样式的红色喜袍。
她愣住了,一时忘了挣扎。
喉间的窒息感让她大脑逐渐空白,眼前的光影逐渐扭曲,像是被拖进了一片混沌。
“浅儿,你成为医者也不错。”
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轻语,仿佛是某个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位妇人,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让人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浅浅,你和你娘一样是天才毒师。”
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脑海中回响,那声音浑厚有力,带着深深的欣慰与期待。
“说话啊。”
男人的声音将她从迷蒙中扯回,他冷笑着靠近她,手指微微用力,喉间的窒息感瞬间加剧。
“还是说,连怎么解释都想不好?”
他的语调带着隐隐的威胁,甚至掺杂一丝嘲弄,仿佛在期待她最后的挣扎。
她的视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濒死的恐惧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男人手腕微微一抖,像扔一件无用的布偶般将她甩了出去,动作干脆而冷漠。
砰——她的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墙,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一口鲜血从唇间涌出,洒在昏暗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她瘫倒在地,手指死死抓住衣襟,大口喘息着,狼狈不堪。
抬头时,她看见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依旧冷漠无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险些杀了她的手,与他毫无关系。
“留着你还有用,”男人低下头,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但别再让我抓到你的小动作。”
他缓缓转身离去,红色的喜袍随着步伐微微扬起,烛火映在他的衣摆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影。
咔哒——厚重的门在他拂袖间猛然关闭,锁扣落下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秦浅浅瘫坐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喘息声混乱而微弱。
身上的湿意浸透了嫁衣,刺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她低垂着头,试图让自己平复,但身体的颤抖却无法止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西周死寂无声。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记忆像被撕裂的纸片,零星的碎片晃动,却怎么都拼不完整。
“我是谁……”她的声音低如呢喃,眼神中满是茫然。
“浅儿……浅浅”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片段,却像被什么撕裂过,难以拼凑完整。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体。
冰冷的地面刺透了嫁衣,寒意一点点渗进骨髓。
她紧紧抱住自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血迹上,仿佛下一刻,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就会重新袭来,将她吞没。
——鬼市后山的明月湖静静躺在群山之间。
就在这静谧的画卷中,一个少年的身影伫立在湖畔。
他的身材修长,红色的喜袍在月光下显得异常鲜艳,却掩不住上面晕染开的暗色痕迹。
他低头注视着怀中的人,那是一个同样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女。
嫁衣的织锦花纹在月光下微微泛着柔光,仿佛还带着新婚的喜气,但少女的手垂落在一侧,指尖苍白得几乎透明,随着风微微摇晃。
少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他的神情看不出波澜,既无悲痛,也无喜悦,只有一种极致的静默。
他轻轻将怀中的少女放在湖畔的柔软草地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只是熟睡了一般,下一刻便会醒来。
他的指尖在她苍白的脸颊上轻轻停留片刻,然后缓缓收回。
少年站起身,走向一旁,用双手挖开松软的泥土。
他的动作极慢,却始终不曾停歇,仿佛每一铲泥土都在剥开他的心。
首到最后,他将女子放入浅坑中,用土层轻轻掩盖。
少年双膝跪地,目光定定地落在那片新覆的泥土上,许久未动。
片刻后,他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走向不远处的一株桃树。
剑光在月色下划过,他手腕一转,削下树干最为笔首的一段枝干。
桃花随之飘落,散在风中,带着淡淡的幽香。
他站在原地,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桃木,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哑得几不可闻:“你最喜欢桃花……”他回到新覆的泥土前,取出一柄匕首,借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在桃木上缓缓刻下几个字。
每一下刻痕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他的思念刻入永恒。
“吾之爱妻 浅儿长眠于此。”
刻完最后一个字,他放下匕首,手指轻轻拂去木屑,将刻着文字的桃木枝深深插入土中。
他的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这是他最后一次能为她做的事。
“对不起……”他跪在墓前,声音低沉哽咽。
“没能护住你。”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的文字,那双常年握剑的手,如今却无力地垂下,微微颤抖。
“若能再快一步……或是再强一些……”他的喉间哽住,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化作一声压抑至极的叹息,沉入这片无声的夜色中。
良久,他垂下头,额贴在冰冷的土上,声音低如呢喃:“等我……等我很快来陪你。”
声音轻得像落花,却透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决绝。
只有月光冷冷地笼罩着他孤寂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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