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醒醒,快醒醒,太阳落山了,虫子爬到你身上啦!”
程三睁开眼睛一看,醒来时竟躺在一个沟渠的田埂边上,身上还沾满田里稻草,身下也是铺满厚厚的一层。
只见孙美方一双温柔似水的大眼睛,像春日里的骄阳潋滟流转。
她嘴咕哝着急忙拍掉爬在程三身上的虫子,‘‘咋啦,三哥,你做梦呐!
’’他一个机灵,快速从地上坐起,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短打褂子,下身灰色尼龙裤,脸上是一双农家黑色布鞋,这做工一看就是妈妈亲手缝制的。
“这是哪一年。”
年轻的孙美芳眨眨眼,把手里的虫子扔了好远,还不忘用嘴吹了吹。
“现在是1990年9月初十。”
程三拍了拍脑门,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好家伙,我重生了!
呵呵!
如果是真的,就是老天没有眼力见,祸害遗千年啊!
目光再次转向孙美芳,村里公认的一枝花,那么年轻漂亮,这一年她20岁,他22岁。
想到前世,为了娶到这个女人,他与同乡发小去山西挖煤,在那暗无天日的矿井里,没日没夜的干。
一干就是三年,终于攒够一笔钱,荣归故里。
当时怀揣2000巨款来到孙家提亲,本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却意外的杀出了镇上书店老板儿子张子良。
张子良家境优越,爷爷是镇上发电厂一把手,父亲是在职老师。
妈妈虽然没有正规编制,但拥有一家很大的书店,收入不比上班差。
而张子良本人也在发电厂任职,收入稳定,不是程家这一家泥腿子可以比拟的。
程家上下三代务农,一大家子挤在三间土坯房内,连个院墙也没有。
除了三间土坯房,周围便是西大旷。
左边被围成一个鸡圈,右边是自留地。
平时种上了一些大葱和大蒜,要说东山庄哪家最穷,恐怕庄内找不出第二家比程家更穷。
一年到头吃不完的红薯,早上红薯稀饭。
中午红薯干,有时玉米杂粮糊糊,别人家偶尔还能吃上一些精米细面,程家也只有打新粮那几天才能解解馋。
因人口多,地少,交完公粮就是所剩无几。
程家虽有几亩良田,但有其中的六亩在东山坡上,既不能栽水稻,也不能种麦子。
那里土质坚硬,储存不了雨水。
久而久之那个斜坡只能种上玉米或者黄豆。
剩下的两亩地在南湖运河边上,经过改造程父带着几个儿子在挖了一条河沟把大渠里的水引到田里,才勉强能种上一季小麦。
都是同村人,程家的情况孙家知根知底。
除了能混饱肚子,便是一眼看到头的穷苦日子。
孙队长是一村之长,目光长远,做梦都想儿女发家致富。
虽然程家的三小子模样周正,但实在太穷,无论在哪个时代,只要贫穷便会落后。
紧接着,程三眼睁睁的看着孙美方嫁到了镇上,那一年他活得就像个行尸走肉,魂不守舍。
程父心里气恼,面上却不敢显露。
于是悄无声息的拿上那两千块钱,要给程三说一门亲事。
他去了一趟李家庄,回来后就告知了他,己经帮他订好了,两个月后完婚。
没有商量的余地,程父的态度很坚决。
程三严词拒绝后,程父挥起一根木头棒子,向他身上挥去。
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他虽想反抗,但终究熬不过老子。
想想孙美方出嫁当天,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绝望的闭上眼,随了父母的安排,娶了李家庄的李水仙。
说到这个女人,程三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李水仙虽不如孙美方美艳动人,但也是极耐看的。
结婚当天他瞥了两眼,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皮肤白皙,身姿修长,气质文雅。
最重要的是她在县城刚读完高中,是李家的掌上明珠。
婚后,李水仙说话做事稳重踏实,勤勤恳恳,包揽家务。
对待程家父母,客气有礼,她刚开始虽不擅长农活,但也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后来,程家清水湾那里被村上要求种植苹果,各家各户都分到三亩苹果树苗,对种植苹果,大家都按照村上宣传的笼统方法去修枝,打药水。
同样的方法,同样的勤劳,但李水仙种植出来的苹果却是又甜又大,味美多汁。
他家的苹果园成了小贩子最热衷去的果园。
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也曾被唤醒过,想要踏踏实实的跟她过一辈子,精心呵护她,与她生两个孩子,也算是圆满的人生。
然而,没过多久,孙美芳哭哭啼啼的找到了他。
自从嫁给张子良,她时常被挖苦,冷嘲热讽。
张子良下班后喜欢喝两杯小酒,但每每醉酒,都要拿她发泄一番,甚至动手打她。
日积月累,孙美方不敢告诉她亲爹兄弟,却跑来告诉程三,因为她就知道,她的程三哥满心满眼都是她。
看着那些伤口,程三的心在滴血,从小一起长大的心上人被家暴,他又如何能忍,于是到镇上,找到张子良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那张子良被打的满口鼻血,还大言不惭的告诉程三,他其实跟孙美方早就好上了,在他去山西挖煤时两人就看对了眼,孙美方不是被迫嫁给他,是她心甘情愿的,要怪就怪你程三太穷,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
程三当时脾气正上头,首言张子良就是脱裤子放屁,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会信。
被打后的张子良果然老实了很久,孙美方利用张家在镇上的关系,开了一家酒楼,一家足疗店,还有一家地下赌场。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孙美方需要程三的地方更多了,她知道程三会一些拳脚功夫,能帮助她清理很多生意上的障碍。
这种藕断丝连的暧昧不清关系,让程家老两口很是不满。
但是程三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李水仙的事,每个月都往家里拿钱,给了钱就走,不跟李水仙多说一句话。
在一天孙美方神神秘秘交给他一箱带有密码锁的箱子,让他去一个地方交给生意往来的合伙人时,他没有多想,立即带上箱子前往。
他却没有想到,刚到地方,就被蹲守在那里的警察给抓了个正着。
后来他才知道,孙美方一首在做非法货币洗钱交易,从中赚取暴利。
被抓捕后,孙美方矢口否认,声称与合伙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易往来。
在那一刻,程三不敢置信的看着孙美方,一时间觉得天崩地裂,精神错乱。
从头到尾这个女人都是在利用他,他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坐了十年牢。
然而正待他洗心革面,出狱想要重新做人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车祸,夺取了他的生命。
睁开眼,就是躺在1990年的田埂边上。
孙美方扯下一根狗尾草,挠了挠他的耳朵,俏皮的说: ‘‘三哥,昨天俺表姐来家里玩,身上穿了一件樱花色连衣裙,跑起来像个仙女一样好看,明儿个你陪我到镇上看看可好。
’’程三回想起前世,也是从山西回来的第二天,孙美方拉着他去了一趟镇上,去了那家服装店,花了40块给孙美方买了那件连衣裙。
事后他才知道,孙美方第二天就穿着那件连衣裙跟张子良去县城里看电影。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的团团转。
‘‘不去了,你和张子良去吧!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程三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伸出左脚一勾,地上的铁锹稳稳的扛在肩上。
孙美方睁大眼睛,表情错愕: ‘‘三哥,你说什么。
’’‘‘怎么,要我再说一遍,你们就差一张结婚证了吧。
’’孙美方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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