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的纱帘,在温尘的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咬着笔帽,余光瞥见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夏慕故正低头翻着物理竞赛题集,细白的手指将垂落的栗色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颈。
这是她们相识的第十七年,从幼儿园共用蜡笔画画,到高中共用自习室最后一排座位。
温尘熟悉夏慕故每一个习惯:解题时会无意识转笔,困倦时会在草稿纸上画歪歪扭扭的猫,以及......永远会在校服口袋里藏一颗柠檬糖。
“小尘。”
带着薄荷凉意的嗓音突然贴近耳畔,温尘猛地一颤,钢笔尖在纸上洇开墨渍。
夏慕故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膝盖抵着椅子边缘,整个人几乎要贴上她的脊背,“这道双星系统轨道方程,导数和角动量守恒的关系怎么处理?”
温尘攥紧袖口。
太近了。
夏慕故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垂,混着衣领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她甚至能看清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像某种蛰伏的蝶。
“先、先假设两质点仅有引力相互作用......”温尘用笔尖戳着草稿纸,强迫自己盯着公式,“轨道半长轴a和周期T满足开普勒第三定律的修正形式......”“嗯,然后?”
夏慕故忽然俯身,右手撑在桌沿,将温尘困在臂弯间。
温尘的背脊几乎能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心跳声在空荡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
“夏慕故!”
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冷着脸站在门口,“教导主任找你,现在。”
夏慕故首起身时,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温尘的手腕。
温尘盯着那道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首到走廊尽头的风卷起一片枯叶,她才想起呼吸。
天台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温尘缩在阴影里,咬开夏慕故塞给她的柠檬糖。
酸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楼下传来熟悉的笑声。
“慕故,这次竞赛保送名额肯定是你的。”
“甄学姐不是也申请了吗?
听说她连MIT的推荐信都拿到了......”温尘探出头。
夏慕故斜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金属书签。
她面前站着几个竞赛班的男生,而话题中心的名字让温尘喉头发紧——**甄梁媛**。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从高二开学典礼那天就扎进温尘的骨血里。
那天甄梁媛作为优秀毕业生返校演讲,黑色缎面裙摆扫过主席台台阶时,全校男生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潮水般漫过操场。
夏慕故在温尘耳边轻笑:“像不像黑天鹅?”
温尘记得自己当时胡乱点头,却不敢说,当甄梁媛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时,自己后背渗出的冷汗。
那眼神让她想到解剖课上的手术刀。
“甄梁媛啊......”夏慕故突然开口,书签在指间转出冷光,“她不是我的对手。”
男生们发出夸张的起哄声。
温尘却看见夏慕故仰头喝水的瞬间,喉结在瓷白的皮肤下滚动,唇角沾着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斑——那是她昨夜梦见过的画面。
放学铃声响起时,温尘发现自己储物柜里躺着一只玻璃瓶。
蜷缩的蓝闪蝶标本在福尔马林中沉浮,翅脉上金粉写着极小的字迹:你躲了我三天。
温尘手一抖,玻璃瓶险些坠落,却被身后伸来的手稳稳托住。
“小心点。”
夏慕故的下巴抵在她肩头,“这可是1887年亚马逊流域最后的雄性蓝闪蝶。”
温尘盯着蝴蝶残缺的右翅。
三天前,当夏慕故把她堵在实验楼后的槐树下,指尖撩开她汗湿的刘海说“要不要试试接吻”时,这只翅膀就在她梦中断裂了。
“为什么躲我?”
夏慕故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廓。
温尘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油画颜料味道——美术室在五楼,而她们此刻站在地下室的储物柜前。
“甄学姐......”温尘突然脱口而出,“她今天来找过你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
夏慕故轻笑出声,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温尘的后颈:“吃醋了?”
---**夜雾与未接来电**温尘在深夜惊醒。
手机屏幕在枕边闪烁,二十三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夏慕故。
最后一条短信躺在收件箱里:开窗。
她赤脚踩过冰凉的地板。
窗外梧桐树上挂着个晃悠悠的纸灯笼,夏慕故坐在树干分叉处,手里转着那枚金属书签:“明天甄梁媛要请我吃早茶。”
夜风掀起睡裙下摆,温尘按住狂跳的心脏:“所以呢?”
“所以......”夏慕故突然纵身跃下,带着夜露的气息将温尘压进窗帘深处,“你现在要不要先尝尝柠檬糖的味道?”
温尘在眩晕中咬破舌尖。
她终于看清那枚书签上刻着的字——致我永夜中的星光,落款是甄梁媛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
而夏慕故的吻比想象中更烫,像要烧穿她藏了十七年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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