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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茂山,下了一夜的雨,首到天快破晓,才渐停。
山间小径上,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走的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只见他佝偻着背,一顶破旧的斗笠歪斜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粗布短衫上沾满了泥点,草鞋被泥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少年停下脚步摆正背上的竹篓后,又向前行。
背篓里面,有十几株新采的菌菇和一些野菜,野果安静的躺着。
雨天路滑,少年下山花了些时间,当他看到山脚下那茅草屋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今天运气好!
采到了鸡枞,这可是好东西呀!”
少年唤作金狗,本名李青,是李家村土生土长的娃儿。
村里识字的人屈指可数,这名字还是他爹赶集时,用半筐山核桃从一个算字先生那儿换来的。
老人们都说贱名压得住命,所以平日里还是叫他金狗。
李家村里像金狗这样的名字比比皆是,李金狗倒觉得自己的小名挺体面,总比那些叫“二柱子”、“狗蛋”的强多了。
李金狗今年十二,七岁那年没了娘,爹也在去年冬天进山打柴时跌落山崖,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村里人都说,金狗他爹这是被山神爷收去当了差。
如今他成了孤儿,每日里除了给张老财家放牛得几个铜钱养活自己,闲暇之余还得去山里捡些菌子和野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本来父亲李阳泉在世时,家里还能靠租张老财家的两亩地勉强维持生计。
父亲遇难后,那两亩地便被张老财收了回去,李家村地虽然不多,但是等着种地的却不少。
金狗无奈,却也明事理,张老财嫌他年纪小,没有种田那个能力,收回田地也是必然。
于是金狗转而求情,问张老财能不能给一个活计,让他这个孤儿勉强能够活下去。
张老财为了避免李家村里人说闲话,倒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把放牛的活路,给了李金狗。
虽是清晨,李家村里的人户,却也早早起床,己有寥寥炊烟升起。
村里的孩子起的比狗早,村头早就有打闹的。
“早啊金狗,这么早又上山了?”
“早上好金狗哥,今天你采到野果了吗?”
快到家门口时,蹦出来两个和李金狗年龄相仿的孩子出来。
男孩叫李时强,小名大牛,年纪虽然小,但身体却很结实,十三岁的年纪己经像头小牛了。
女孩叫李时兰,小名兰兰,村里出了名的小美人胚子,加上嘴巴又甜,活泼灵动,平日里深受村里人喜欢。
他们是李金狗的邻居,李铁军家的孩子。
父亲李阳泉遇难后,李铁军没少帮衬李金狗这个孤儿,不然李金狗真的很难活到现在。
“早啊,大牛哥,早啊兰兰,今天我运气不错,采到了不少好东西!”
“来兰兰,这是给你和大牛哥采的野山楂和黄心果!”
听到李金狗说真的采到了果子,李大牛和李兰兰瞬间围了上来,帮助李金狗放下竹篓。
竹篓还没落地,李大牛己经掏出了黄心果,随后在衣服上擦了擦,就一口咬了下去,嘴角流出的汁水,瞬间滴在衣服上。
“哥!
你看你,等会儿又会被娘亲骂了!
再说了,你就不能金狗哥放下背篓再吃嘛?
真丢人!
哼!”
说着李兰还生气的嘟起嘴巴,她双手交叠置于胸口,脑袋微微歪向一边,仿佛哥哥在金狗哥面前丢人,就跟自己失了形象一般令她生气。
可一旁的李大牛跟没事人一样,浑然不顾妹妹说了什么,准备伸手去背篓里拿第二颗黄心果。
“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李兰眼疾手快,瞬间拦住了李大牛那己经伸出了一半的手。
李大牛见妹妹焦急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一时间不知道对这个妹妹说些什么。
“不碍事的兰兰,我今天采到不少野果呢,你们可以放开了吃!”
“嗯,给,大牛哥!”
李金狗扶着斗笠弯腰,又从背篓里拿出两颗黄心果递给李大牛。
“嘿嘿谢谢金狗,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李大牛急忙接了过去,又大口吃了起来。
“来,兰兰,这是给你采的野山楂!”
说着又从背篓里掏出三颗己经熟透的果子,递到李兰兰面前。
“谢谢金狗哥,不过你都给我们了,你自己吃什么呀?”
“快拿着兰兰,你还不放心你金狗哥呀?”
“这山里哪个地方,哪棵树什么时候开花结果,我都一清二楚,我还会饿着么?”
李兰兰听到李金狗这么一说,眼睛咕噜咕噜转。
“那倒也是,金狗哥最厉害啦,嘻嘻,谢谢金狗哥!”
李兰兰说着便欣然接受了李金狗递来的果子,看着一脸的高兴和满足,随后又慢慢的蹲了下来,悄悄的放了一颗野山楂在背篓里。
“金狗哥你真厉害,竟然采了这么多的鸡枞!”
“运气好罢了!
等会儿你们拿一些回家,这个炖汤可补了!”
李金狗听到李兰兰总是这般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平日里确实不易采到鸡枞,要不是今日凌晨下了点雨,再加上李金狗天蒙蒙亮就上山,这些鸡枞断然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哪还会留到他。
想到此处,李金狗为今天自己早起之行的收获,暗暗感到高兴。
“真的吗金狗哥?
那可太好了,我上次吃到鸡枞还是几个月前了呢!”
“咦,金狗哥这是什么呀?”
说着李兰兰从李金狗的背篓里取出一块青铜色的物件出来。
“什么呀?”
李大牛吃完果子,听到妹妹发出惊咦,也凑了过来查看。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是我刨野菜的时候,从土里翻出来的。”
李兰兰手中这个青铜色物件,樱桃般大小,圆不溜秋的,入手冰凉,虽然块头不大,但李兰兰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发现还稍微有点沉。
“妹妹,你给我也看看!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古怪东西呢!”
李大牛似乎也觉得李金狗从山里刨来的东西有些古怪,迫不及待的想从妹妹手中拿过来把玩一下。
“才不给你呢,哥,你老是这样,随随便便就拿金狗哥的东西!”
李兰兰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哪有!”
李大牛似乎被妹妹说中了痛处,脸瞬间憋红。
“你就有!”
“兰兰,你先给我看看!”
“就不给!”
李大牛和李兰兰两兄妹因为青铜珠子瞬间吵得不可开交。
一旁的李金狗看着眼前兄妹二人,一时间不知该劝谁才好。
他似乎己经见怪不怪了,这兄妹二人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争论不休,不过又能很快和好。
这一点李金狗着实羡慕,他总是想,要是自己还有个家人在世,那该多好!
兄妹二人抢夺之下,突然,珠子从李兰兰手中滑落,“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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