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游荡罢了

"素素，人间险恶，别去！‘’"我才不信！"结果，人间游了一趟，我再也不想去了，

……1我，白素素，修炼一千三百年的蛇精，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溜到了人间。

"素素，人间险恶，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姐姐青灵盘在洞口的古松上，吐着信子警告我。

"姐姐，你都去过三次了！"我不满地甩着尾巴，拍打着洞中的石壁，

"凭什么我就不能去看看？"青灵化为人形，一袭青衣，

眉目如画却带着忧虑："正因为去过，才知道那里不适合我们。人类复杂多变，

远不如山林简单纯粹。"我不听劝告，趁姐姐闭关修炼时，悄悄化为人形溜下了山。

我穿着用山间云雾织就的白裙，黑发如瀑，自以为美得不可方物。2"这就是人间啊！

"我站在山脚下的小镇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兴奋得几乎要现出原形。

气中飘荡着各种气味——烤红薯的甜香、炸油条的油腻、还有人类身上混杂的汗味和脂粉味。

我学着人类的样子走进一家面馆，却不知如何点餐。老板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姑娘，

你要吃什么？""我...我要一碗...那个..."我指着邻桌客人正在吃的面条，

却不知叫什么。"阳春面是吧？八块钱。"钱？我愣住了。姐姐没告诉我人间要用这种东西。

我摸了摸身上，只有几片闪着微光的蛇鳞。"没钱？"老板娘的脸色立刻变了，

"长得挺漂亮，怎么想吃白食？"我窘迫地站在原地，周围的食客开始窃窃私语。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这位小姐的面我请了。"他叫林修，

是镇上小学的老师。他不仅替我付了面钱，还耐心教我如何使用人间的货币。

我感激地看着他，心想人类也不全是坏人。"你从哪里来？怎么连钱都不知道？

"林修好奇地问。"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第一次出远门。"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生怕暴露身份。林修笑了笑，没有多问。他带我去了镇上的小旅馆，帮我付了一晚的房费。

那是我在人间的第一个夜晚，躺在柔软的床上，听着窗外的人声车鸣，兴奋得睡不着觉。

3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敲门声惊醒。老板娘扯着嗓子喊："到点了！要么续费要么走人！

"我这才知道，人间的一切都需要钱。林修留下的钱只够住一晚。我站在街头，茫然无措。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过来："妹子，找工作吗？我们店里缺个服务员，包吃住。

"我欣喜若狂地跟她走了，却不知踏入了一个陷阱。那是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按摩店，

根本不是正经地方。当老板娘要我换上暴露的衣服时，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我不要做这个！

"我转身想跑，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住。"进了这个门，就别想轻易出去。"老板娘冷笑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眼睛开始变成蛇类的竖瞳。就在我即将现出原形大开杀戒时，

警察突然冲了进来。在一片混乱中，我趁机逃了出去。跑出几条街后，

我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直喘气。人类的衣服已经被扯破，身上还有几处擦伤。

虽然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心里的委屈却让我想哭。"姐姐说得对，人间果然险恶。

"我喃喃自语，却倔强地不肯回去。这才第一天呢，怎么能轻易认输？我用法术修复了衣服，

继续在街上游荡。这次我学聪明了，先观察人类的行为。

我发现他们都会拿着一个小方块后来知道叫手机点点戳戳，于是偷了一个路人的，

学着使用。4通过手机，我了解到大城市机会更多。当晚，我化作一条小白蛇，

溜进了一辆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省城的繁华让我眼花缭乱。高楼大厦像是一座座山峰，

汽车川流不息如同迁徙的兽群。我幻化出一身时髦的装扮，开始认真找工作。

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我很快掌握了一些基本技能。一家小公司录用我做文员，

月薪三千，不包吃住。"三千是多少？"我小声问旁边的同事。

她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你连这都不知道？勉强够租个单间，吃几顿饭吧。

"我在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月租一千五。房东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收钱时眼睛直往我身上瞟。"小姑娘一个人住啊？有什么事可以找叔叔。"他故意碰我的手，

我强忍着没一口咬断他的手指。工作比我想象的枯燥百倍。整天对着电脑输入数据，

还要忍受主管的刁难和同事的排挤。发薪日那天，我兴冲冲地去银行查账，

却发现只有两千七百元。"为什么少了？"我问财务。"五险一金啊，新人都是这样。

"财务不耐烦地解释。我完全听不懂这些名词，只知道到手的钱比说好的少。回到出租屋，

房东又来找麻烦，说水电费算错了要补交两百。5那天晚上，我蜷缩在硬板床上，

第一次认真思考要不要回山里。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薄窗帘闪烁，

远处传来酒鬼的嚎叫和汽车的鸣笛声。"再坚持一下。"我对自己说，

"至少等我弄明白人类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三个月后，我已经能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了。

我学会了使用各种电子设备，知道怎么和同事相处，甚至开始有了几个朋友。

但我始终不敢与人深交，生怕暴露身份。公司里有个叫小美的女孩对我特别好，

经常带我逛街吃饭。一次喝醉后，她哭着说自己被男朋友骗了钱还打了她。

我气得要去找那个男人算账，小美却拉住我："算了，惹不起的，他认识黑社会。

""就这样算了？"我不敢相信。"不然呢？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怎么办？"小美苦笑着。

那天晚上，我偷偷找到那个男人，现出部分原形吓唬他，逼他归还了小美的钱并写了道歉信。

看着小美第二天惊喜的样子，我觉得做人类似乎也有意义。然而好景不长。

公司来了个新总监，据说是老板的亲戚。他一来就盯上了我，

经常以谈工作为由把我单独留下，动手动脚。我向人事部投诉，却被暗示"别不识抬举"。

当我威胁要报警时，总监反而诬陷我勾引他。没有人为我说话，连小美都躲着我。

"这就是人类。"我冷笑着收拾办公桌，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法术让总监的裤子突然掉下来，

露出印着卡通图案的内裤。在一片哄笑声中，我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公司。失业后，

我尝试自己做点小生意。用积蓄开了个网店，卖些山里的特产。没想到刚有起色，

就被平台以"违规"为由封店，货款也被冻结。我去申诉，却被告知是竞争对手举报的。

"他们人类怎么这么爱互相伤害？"我对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就在我准备放弃时，

又遇到了林修。原来他调到省城工作了。他请我吃饭，听我倾诉这些日子的遭遇。

"人间就是这样，有好人也有坏人。"他安慰我，"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本心。

"我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跳突然加速。这就是姐姐说过的"情"吗？

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次与他的见面。我们渐渐走到了一起。林修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但他接受了我所有的"怪癖"——比如讨厌寒冷、喜欢吃生肉、偶尔会不自觉地吐信子。

我以为终于找到了在人间的归宿。6直到那个雨夜。我提前结束旅行回来想给他惊喜，

却听见他在打电话："...放心吧，那傻女人好骗得很...她电脑技术厉害，

能帮我黑进学校系统改成绩...等利用完就甩掉..."我站在门外，雨水顺着脸颊流下，

分不清是雨是泪。原来连他也是有目的的。那一刻，

我感到心脏位置传来剧痛——虽然蛇类的心脏结构与人不同，但这种痛楚真实得让我窒息。

愤怒之下，我冲进房间现出部分原形——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尾。林修吓得瘫倒在地，

连连求饶。"你们人类，真是让我恶心！"我嘶嘶地说，毒牙不受控制地伸出。

就在我即将失控时，一道金光从窗外射入，将我击退数步。

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飘然而至："妖孽，果然在此害人！"我这才明白，

林修早就怀疑我的身份，特意找了道士埋伏。我冷笑一声，

彻底现出原形——一条二十多米长的白色巨蛇。道士抛出符咒，我甩尾击碎，趁机破窗而出。

我在城市上空游走，雨水打在我的鳞片上。人类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还有直升机的探照灯。我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此刻只想发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素素！

"熟悉的声音传来。姐姐青灵化作一条青色巨蛇出现在我身边，"快跟我回去！

"在姐姐的帮助下，我摆脱了追捕，回到了山林。但我知道，

这次冒险给人间留下了关于"蛇妖"的传说。回到洞府后，

我整日盘踞在最喜欢的那块岩石上，不吃不喝。姐姐看不下去了，

用尾巴抽了我一下："现在知道后悔了？""姐姐，为什么人类这么复杂？"我闷闷地问，

"有好人，

但更多的是虚伪、贪婪、自私..."青灵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修炼要远离尘世。

人类的情感太复杂，我们人类单纯的心性难以理解，更难以承受。""可我还是不明白，

"我抬起头，"明明有些时刻，我觉得做人很快乐。和小美逛街，帮同事解决问题，

甚至和林修...在知道真相前..."我的声音低了下去。

青灵用头轻轻蹭了蹭我："这就是人间的矛盾之处。它既能给你最甜蜜的梦，

也能让你尝到最苦涩的果。我们妖精修行千年，追求的是超脱与长生，而人类生命短暂，

却要经历如此多的爱恨情仇。"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姐姐，我不想再做人了。

太难了。"青灵笑了："你才体验了几个月就喊难？人类可是要这样过一辈子的。

"我盘起身子，把头埋进身体里："他们真可怜。""也不尽然。"姐姐望向洞外的云海，

"正因为生命短暂，他们的爱恨才那么浓烈，那么鲜活。这是他们特有的...美丽。

"7我回忆着在人间的点点滴滴，突然明白了姐姐为什么去了三次人间。那里就像一种毒药，

明知有害，却让人欲罢不能。"但我还是选择做蛇。"我坚定地说，"简单，直接，

不用猜来猜去。"青灵点点头："也好。这次经历对你修行未必是坏事。

至少你懂了'情'这一字的分量。"我游向洞府深处，准备闭关消化这段经历。在入定前，

我最后看了一眼山下的方向。那里灯火阑珊，是我曾经向往又最终逃离的人间。"永别了，

人间。我还是做我的蛇精自在。"我闭上眼睛，开始漫长的修炼。但我知道，有些记忆，

比如小美感激的笑容，比如初到人间时那碗阳春面的热气，比如雨中心碎的痛楚，

将会像最珍贵的丹药一样，永远珍藏在我千年的生命里。做人太难了，但这段经历，

我不后悔。8回到山林的第三个月，我依然无法静心修炼。

洞府里的石壁上凝结着冰凉的水珠，我盘踞在最宽敞的那块青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