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着砂砾擦过面甲,凤昭舔到唇间腥咸,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开裂的唇。
掌中惊鸿剑在月光下泛起霜色,剑柄缠着的红绸早己浸透成黑。
"将军!
西侧粮道!
"亲卫嘶哑的吼声被箭雨撕碎,凤昭反手劈落三支淬毒弩箭,玄铁护腕撞出火星。
北狄人这次学聪明了,知道用沙暴掩护突袭。
她眯眼看着远处飘动的苍狼旗,忽然勾起冷笑。
"取我朱砂来。
"亲兵怔愣间,凤昭己咬破指尖,就着掌心残血在沙地上勾画。
狼毒烟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在齿间蔓延——这是用大婚红绸淬炼的毒,本是要送给那位素未谋面的丞相的"聘礼"。
"卯时三刻,东南风。
"她将染血的沙粒洒向空中,"让儿郎们把红灯笼都点上。
"当北狄铁骑冲破最后一道鹿砦时,看到的便是这般诡艳景象。
三百盏血灯笼悬在枯树上,照得沙地如同婚床。
凤昭立在最高处的烽火台,嫁衣般的披风猎猎作响。
"放——"朱砂混着硫磺的味道炸开夜空,狼群般的惨叫中,她看见敌将瞳孔里映出自己金红的身影。
惊鸿剑刺入对方咽喉时,那人用最后气力嘶吼:"妖女...你会遭天谴..."凤昭碾碎他腰间的鹰符,任由血珠顺着眉骨滑落:"这话,让你们国师去阎王殿说。
"晨光破晓时,雪刃俯冲而下,海东青金眸如电,爪间抓着半块鎏金腰牌。
凤昭抚过上面熟悉的云纹,突然想起七日前沙盘推演时,那个素衣男子垂眸轻笑:"将军若信我,三日后狄人必袭粮道。
"她当时掷出匕首钉住他袖角:"谢相这是要本将承你的情?
""不敢。
"他抚平褶皱,袖间沉水香混着硝石味,"只是算盘打多了,偶尔也想看看惊鸿剑的锋芒。
""将军!
圣旨到了!
"亲兵的喊声惊起寒鸦,凤昭转身时铠甲铿锵,未愈的箭伤在肋骨下灼烧。
传旨太监抖如筛糠,明黄卷轴险些坠地。
她单膝点地接旨,腰间佩剑却将猩红地毯划开三寸长的裂口。
"...特赐婚丞相谢云谏,以彰天恩..."雪刃突然发出尖啸,利爪撕碎太监冠缨。
凤昭按住躁动的海东青,指腹摸到圣旨边缘细微的夹层——那里藏着另一道朱批:削爵诏书。
——未央宫·紫宸殿谢云谏指尖抚过鎏金算盘,第七颗翡翠珠迟迟未落。
皇帝腕间的血线又深了些,在烛火下像条扭动的蜈蚣。
"她接旨时,当真划破了龙纹毯?
""惊鸿剑出鞘三寸。
"谢云谏将茶汤注入冰裂纹盏,"凤家军的血还凝在剑鞘上。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黑梅:"你这未婚妻,比狄人的狼骑更难驯。
"他盯着案头军报,上面"斩首三万"西字朱砂未干,"当年国师说过,凤氏女子...""活不过三十。
"谢云谏合上奏折,袖中竹骨折扇轻敲掌心,"陛下,该落子了。
"殿外忽起狂风,卷着沙砾拍打窗棂。
谢云谏望向北方,想起今晨暗卫送来的战报。
那个女子在血泊中拾起敌将头颅的模样,竟与记忆中某个雪夜重叠——十年前他随父亲押送粮草,曾在尸山血海里见过一双同样的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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