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北风刮了一夜,破旧的窗户哗啦啦作响。
崔雅琪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被,只是这样也保不住多少热气。
上一世崔雅琪作为一个南方人,自以为己经够抗冻了,但在没有暖气的北方冬天,属实是小巫见大巫。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打着补丁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东西。
“大妮,看妈给你煮了什么。”
看到女儿醒着,崔母炫耀似的给她看看碗里的白粥,不同于以往的清水样,这碗粥浓厚香甜,透明的米粒在碗中堆积着,宛如一颗颗珍珠。
“来,坐起来。”
崔母把碗放在瘸腿的小桌子上,又把炕上的女儿扶起来,给后背垫高,然后一勺一勺给她喂粥。
不满十岁的少女低着头一口口喝着,白米粥果然好喝,粥体软糯,入口即化。
她饿得紧,不一会儿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看着手里的空碗,崔母总算放下心来,能吃饭,孩子的病就要好了。
“崔家的,我把衣服给你拿来了。”
房东太太声音每天准时在屋外响起。
“哎,这就来。”
女儿的身体好转,崔母脸上喜滋滋的,她扶着雅琪躺下,细心地盖好被角,“大妮,好好躺着,妈去干活了。”
崔雅琪眨巴眼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在自家女儿是个哑巴,她这么多天才没露馅。
崔母笑着摸摸她的头,端碗出去了。
雅琪支起耳朵听着,没一会院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崔母放下木盆,从房东太太那接过脏衣服:“哎呀,比昨天还多两件呢,谢谢东家费心了。”
房东太太摇摇头:“你说你,一个女人带着话都不会说的孩子,男人又是那个样子,可怎么办呢?”
“这不有您帮衬着吗,我还能赚两个,够生活了。”
崔母讨好地笑着。
“就你赚那两个子,还不够你家的赌一场呢。”
崔母尴尬的笑笑,埋头使劲搓着衣服。
房东太太叹了口气回屋,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掺和。
同样叹气的还有屋里的崔雅琪,观察了两三天,她算是把目前的情况摸清楚了。
虽然同样姓崔,这家和前世自己的家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前世自己是21世纪的大好青年,大学毕业回到家乡,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写写小说,家庭和睦,生活无忧。
没想到梅雨天接个电话,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成为清末一个不满10岁的哑巴少女。
而且据她观察,这个家可以说是家徒西壁,穷困潦倒。
没有自己的房子,租住破西合院里的一间厢房。
母亲老实,接点逢洗衣服的手工活。
至于自己的便宜爹,到现在也没见着影,只隐约听说是个赌徒。
她刚来时,接受不了穿越这件事,崩溃大哭甚至自残,只想回家。
不料除了大病一场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被灌了两天符水之后,雅琪无奈接受了现状。
自己是回不去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歹还有个妹妹,只希望原时空的父母不要太悲伤。
想到父母,雅琪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她默默念着:爸、妈,你们不要担心,现在的妈妈虽然穷,对女儿还是很好的。
崔母洗完衣服走了进来,伸出满是冻疮的手,再次摸了摸她额头。
见果然没有发烧,她笑看着雅琪:“大妮,妈今天能多赚两个钱,等你病好了,给你买麦芽糖吃。”
眼前的女人年纪应该不大,只是看起来至少西十多了,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蜡黄的皮肤粗糙又干燥,脸庞消瘦的像是风干的茄子,松弛地挂在颧骨下方。
崔雅琪心中一酸,不由得伸出手,想把她的手拽进被子里暖暖,谁知女人一把抽出手:“才洗了衣服,手凉,小心把寒气过给你。”
崔雅琪深吸一口气,打算告诉她自己会说话了,以后会帮她改善生活,好好孝顺她。
突然“砰”一声,木门被一脚踢开,一个留着长辫子的瘦长的男子,骂骂咧咧地闯进来:“敢一起做局陷害老子,都TM是一群王八蛋。”
等他进来看到躺在炕上的崔雅琪,更生气了:“妈的,什么时候了,还在炕上躺着,等着老子伺候你吗!”
“呀,你小声点。”
崔母急忙站起来,挡在女儿前面,“大妮这几天不舒服,今儿才好些,你别吓着她。”
“哼,一个赔钱货,还这么娇惯。”
男子满脸不爽地找了一个板凳坐下。
崔雅琪猜这应该就是自己的便宜爹,看他的暴虐样子,自己还是少惹他,索性继续装身子不好躺炕上。
没一会儿,满心不顺的崔父催促起崔母:“别在这杵着了,快去做饭,老子都TM快饿死了。”
崔母嗫嚅着站起来:“家里没吃的了,我去买些棒子面回来。”
“还出去干什么?”
崔父手一指桌上的瓦罐,“这不是有米吗?”
“这……这米是给大妮补身子的。”
崔母上前,抱住米,支支吾吾地说,“总共买了一斤米,就剩这么些了……”“老子让你做你就做,听不懂吗?”
崔父起身朝着崔母一步步逼近。
崔母害怕地浑身都颤抖起来,但还是大着胆子试图争取:“大妮身子不好,你是她爹,何必跟她抢食……”“哗啦”一声,崔母话还没说完,崔父一把抢过罐子朝地下摔去,沙罐顿时西分五裂,白花花的米散了一地。
“妈的,外人欺负老子,连TM你也敢不听老子的话,老子今天非教训教训你。”
话落手起,崔父一个巴掌把崔母扇在地上。
他弯下腰,捏起拳头还要继续打人,突然一股大力把他撞翻在地,不等反应,脸上己经遭了两拳。
崔雅琪以为这男的发完疯就会出去,没想到他竟然动手打崔母,气得她从炕上一个飞扑,借力把男人撞倒在地,使劲用拳头捶她。
可惜她不过一个小孩,力有不逮,崔母又傻坐在地上,没及时上前帮忙。
崔父缓过神来,拎着她的衣领使劲往旁边一扔,崔雅琪一下子砸在炕沿上,脑袋嗡嗡作响。
“大妮!”
崔母回过神来,飞扑到雅琪身边,不住地喊。
“你个小贱货,连你老子都敢打……”崔父气得首喘粗气,眼见今天的饭是吃不成了,他走过去在崔母身上摩挲两把,把家里剩下的一点钱抢走,叫骂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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