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吐出昏黄的光晕,洒在街角一家名为“水军面馆”的店门前。
空气中满是羊肉的膻味,猛地一吸鼻,会发现这味道中还掺杂着一股大蒜和香葱的气味,店内店外都摆上了桌椅,桌边摆放着醋瓶和辣椒油。
这是一家羊肉板面馆,其实是叫永辉面馆,只不过门头闪烁的霓虹招牌被风吹掉了几笔。
没错,就是一间普通的面馆。
前不久,面馆里来了三位农民工,他们的叫唤声,伴着后厨锅碗瓢勺碰撞的声响,在这间略显嘈杂的小面馆中荡起了一圈圈生活的涟漪。
“哎哎哎!
我说老赵,你他娘嘞做啥子呦?
咋笑滴这么开心。”
老钱问道,嘴里还吸溜着没啃完的鸭脖。
“哎哈,先莫问这,看看我带来了啥子东西。”
说罢,老赵从己经破旧的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掂出一坛酒,像宝贝一样把酒坛落在桌上,陶坛被面馆里的灯光照射的反着青光,坛口挂着一口细麻绳,仔细一看,坛底还有一些泥土。
“我日了老赵!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眼花了?
上次我去你那说要把这坛酒喝了,你死活不让,还嚷嚷着这坛酒你埋了好几年嘞。”
老钱的喉咙滚了滚,“嘿嘿~来来来,咱仨儿都累一天了,今儿我这三斤酒管够哈!”
说着,老赵把酒坛子撬开,酒香顿时扑面而来,甚至盖过了羊肉板面的味道,勾得隔壁桌的几人也往这边瞧了瞧。
老钱瞪着酒坛,只觉嘴里生津,随后咽了口唾沫。
“哎哎!
老板!
再来一份猪蹄,一份牛杂。”
说着老赵便把酒给他们满上。
刚刚一首没接话的老钟抿了抿透明一次性塑料杯里的酒,啧了一声,问道:“讲哈呗老赵,发生啥子事了?
能让你高兴成这屌样子。”
老赵忍不住笑道:“今儿我娘们儿来电话了,讲我老家那不争气嘞娃儿今年考上大学了呦,说是长春那个叫什么工的大学机械专业,听讲这个学校不孬,哎!
甭管了,哈哈哈来喝来喝!
今儿咱仨儿喝他个~喝他个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哈!”
说着便一杯酒下肚。
老钱忙把嘴里的鸭脖咬碎咽进肚里,打了个嗝,用胳膊蹭了蹭嘴上的油,随后哈哈大笑道:“那咱讲好了,今儿个这顿你老赵请,俺和老钟都不和你争了哈。”
随后,老钱伸了伸胳膊又说道:“他娘的,今儿个可累死老子了,这狗日的太阳这么毒,来喝酒,喝酒!”
不知老钟啥时候发起呆来了,过了一会儿,老钟回过神来,摸了摸口袋:“喝酒喝酒!”。
月色中天,三道佝偻的影子在水泥路上摇晃着,三人绯红的脸在月光和路灯的笼罩下忽明忽暗,三人都有点儿喝大了,便各自回家。
“咔嚓。”
老钟拿钥匙开门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天地中格外突兀,他晃进家门,没有锁门,也没去厕所放水,便一头瘫倒在床上。
七八月份的天,虽是夜晚,但也分外的热,堆满杂物的屋子里满是粘稠的气息。
蚊子在夜里准时上班,吵的老钟睡不着,“叫嘛叫嘛!”
,老钟烦躁地翻了个身,可是蚊子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还是在他的耳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啪。”
老钟用力拍向大腿,这是他今晚被蚊子叮咬的第11下,“他娘的,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老钟没辙,只得起身坐了起来,往衣服口袋里一阵摸索,接着掏出一张己经泛黄了的褶皱的照片,老钟盯着照片发呆,不知是欣慰还是忧愁,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对着照片亲了一下,然后猛地躺下,5,4,3,2,1。
才过五秒钟,不知老钟是想到了什么,又猛地起身,穿上拖鞋出门去了。
“妈的,我就不信了。”
老钟手里攥着几根干草回来了,他把干草点着,放在一处空地上,接着便往床上一趴,睡去了……月光变得温柔起来,定格在老钟手里攥着的照片上,虽然夜色朦胧,但看得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老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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