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天用沾着鸡血的手指轻轻划过道袍下摆,眼角余光瞥见屋檐下正数钱的徒弟。
三清殿的瓦当又缺了两块,雨水正滴滴答答落在功德箱上——那箱子己三个月没响过铜钱声了。
"星辰啊..."甄天老道突然剧烈咳嗽,袖中暗藏的朱砂包己被捏破,在青石板上绽开出刺目红点,"为师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蹲在廊下的灰袍少年猛地抬头。
阳光穿过破旧的窗棂,将他眉心的朱砂痣映得血红。
三枚铜钱在指间翻飞如蝶,忽然叮当落入青砖裂缝——正卡在"坎"位。
"师父。
"陆星辰起身时,腰间桃木剑撞翻装满符纸的竹篓,黄纸撒了一地,"上回装中风骗走我二两三钱香火钱,这次改吐血了?
"甄天老道身形微僵。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惊起寒鸦掠过那残破的太极图。
他忽然掀开道袍,露出内衬绣着的血色卦象:"昨夜观星,妖星现于翼宿!
这是你掌门师伯临终前..."话音未落,少年己闪至跟前,指尖夹着张皱巴巴的银票。
"第一,现在真虚观就咱俩。
"陆星辰两指一搓,银票化作青烟显出"作废"字样,"第二,您这件袍子..."他忽然揪住袖口金线,"龙虎山的云纹锦,当铺开价可有二十两。
"破空声骤响。
甄天老道袖中飞出的掌门令撞上桃木剑,迸出七星火花。
令牌在空中翻转三周,稳稳落在功德箱缺口处——正好堵住漏雨的窟窿。
"沧溟海眼将开,九洲必生妖祸。
"甄天老道拂尘扫过供桌,青铜罗盘从香灰中升起,三十六天罡星位泛着幽蓝冷光,"这山河命盘..."话没说完,少年突然伸手按在罗盘中央。
龟甲纹路爬上他的手背,大殿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供桌上烛火突然暴涨三尺,在墙壁投出九尾妖狐的虚影。
"这老头,反正最后都是要显形的,幻术咱就别用了。
"陆星辰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肉香瞬间冲散檀香味,"城东王寡妇给的酱肘子,分您半只换句实话?
"甄天老道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忽然并指如剑点向徒弟眉心,道袍鼓荡间,三清神像竟同时睁眼。
罡风卷着符纸在殿内形成八卦阵图,青铜罗盘嗡嗡作响,投射出的星图笼罩整座道观。
"看清楚了!
"甄天老道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罗盘之上,"翼宿第七星偏移三寸,十万大山妖气冲天!
你不去..."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浮现血色咒印,"这九幽噬心咒发作起来..."陆星辰突然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包袱,露出整整齐齐十二串铜钱:"城隍庙说最近有僵尸作祟,定金收了五十两。
"桃木剑忽然出鞘,剑尖挑着张泛金符纸拍在供桌上,"师父,演了五个时辰,您的水云袖都开线了。
"子夜惊雷炸响时,师徒二人正蹲在房梁上补着瓦片。
暴雨冲刷着道观外墙的驱妖符,墨迹顺着"真虚观"匾额往下流淌。
陆星辰突然僵住——青铜罗盘在他怀中剧烈震颤,桃木剑自动出鞘三寸。
山门外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
两丈高的白骨妖将破雨而来,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脊椎上串着九颗骷髅头。
它每走一步,地面就生出霜花。
"筑基期白骨妖将,市价八十两。
"陆星辰跃下屋檐,七张符纸呈北斗状悬浮,"但是要毁了我三十张雷符...不划算"他忽然瞪大眼睛——妖将利爪扫过东厢房,瓦片纷飞如蝶,"那堆青瓦可值二钱银子呢!
"桃木剑引雷光劈下时,陆星辰的咒骂混在雷声中:"七星锁妖阵开!
乾坤艮兑位各加三张定身符——别用朱砂的!
雄黄粉画的便宜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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