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鹫第十三次俯冲时，我按住了腰间渗血的布袋。
这些专食修士腐尸的妖禽，最近连活人都开始袭击——上个月东边山崖下的李瘸子，就是被啄穿了天灵盖。
"叮！
"生锈的镐头撞在玄武岩上，火星溅到结痂的手背。
我跪在血色砂砾里，用指甲抠着岩缝里的青灰色苔藓。
这是噬铁蚁的分泌物，它们巢穴附近往往藏着兵器残骸。
"林扒皮又来刮地三尺了？
"三个灰袍人从乱石堆后转出，为首的钱老六踢翻了我的竹篓。
三截断戟滚落出来，戟刃上暗红的纹路让他的三角眼骤然收缩。
我默默捡起断戟，袖口露出被噬铁蚁咬烂的棉絮。
这些人在战场外围捡了五年垃圾，却连魔纹钢和赤血铁都分不清——前者遇火显鳞纹，后者在月光下会渗出铁锈味的血珠。
"装什么行家？
"钱老六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贡献阁刘执事早说了，你上月交的二十斤玄铁渣，淬炼完只剩三钱！
"我低头摩挲断戟内侧的凹痕，那里留着半枚崩缺的符文。
三年前我还会争辩，首到亲眼看见刘执事把我的寒玉髓登记成普通萤石。
在这苍梧域最底层的玄霄宗外门，没背景的拾荒者连呼吸都是错。
日头西斜时，我在断龙坡背阴处发现异常。
七具白骨骷髅呈北斗状排列，中央的青铜断碑爬满藤壶般的血痂。
当指尖触到碑面凹陷，那些干涸的暗红纹路突然流动起来——这根本不是锈迹，是神魔大战留下的精血封印！
"咔嚓"碑底传来锁链断裂声。
整片山坡开始震颤，噬铁蚁群潮水般从地缝涌出。
我扑到岩壁上时，看见钱老六他们惨叫着被黑潮吞没。
那些能咬穿精钢的颚齿，却在触及青铜断碑时触电般退散。
子时的月光是惨绿色的。
我缩在玄武岩裂缝里，用收集的噬铁蚁唾液腐蚀碑面血痂。
当第七颗星辰升到中天，碑文突然映出苍龙星图，七十二道裂痕与天穹星辰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
"我蘸着唾沫在掌心画出角宿星位，断碑应声炸裂。
冲天而起的灰雾中，三百年前的战场幻象铺展开来：八臂魔神挥舞着雷电缠绕的巨斧，每步都踏碎百里山河。
白衣剑修从云端掷出的剑光，竟是由九条金龙缠绕而成。
两者碰撞的瞬间，有滴混沌色的血珠溅落，正坠向我藏身的岩缝。
幻象消散时，我手里多了半截锈剑。
剑柄处凸起的瘤状物，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幽光——那滴神魔精血，竟在剑柄凝成了鸽卵大小的血晶！
"终于...找到了..."我颤抖着咬破舌尖，精血滴在血晶上的刹那，整片古战场的残兵突然嗡鸣。
丹田里沉寂的废灵根疯狂生长，那些卡了我三年的经脉穴位，在狂暴能量冲刷下接连贯通。
剧痛让我蜷缩成虾米，皮肤表面渗出黑色黏液。
这是《玄霄炼体诀》里记载的洗髓伐骨！
派中天才也要三年才能达到的境界，此刻却在锈剑引导下自动运转。
"砰！
"岩壁炸裂的轰鸣中，王师兄的剑锋己到喉前三寸。
他道袍上沾着新鲜血渍，腰间赫然挂着钱老六的储物袋。
"把混沌血交出来！
"他眼中的贪婪比噬铁蚁还可怕，"从三个月前你发现星纹铁开始，我就知道你这垃圾虫有古怪。
"我踉跄后退，背后是万丈悬崖。
王师兄掐诀召出火蛇，却见我举起锈剑划破掌心。
血珠滴落的瞬间，方圆百里的残兵腾空而起，在他惊骇的注视下汇聚成钢铁洪流。
"你竟然能操控古战场禁制？！
"锈剑斩落的轨迹，与幻象中白衣剑修的招式重合。
王师兄护体金光纸片般碎裂，火蛇反噬将他烧成焦炭。
我跪在悬崖边剧烈呕吐，黑血里游动着细小的灰色光点——混沌血正在重塑我的灵根。
晨光初现时，我擦拭着锈剑上的血污。
东北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七道剑光正朝断龙坡疾驰而来。
最前方的赤色飞剑上，站着贡献阁刘执事阴鸷的脸。
"外门弟子林尘，私吞宗门秘宝，杀！
"我握紧生出灰纹的锈剑，地底传来更多残兵的共鸣。
这一次，剑锋指向了曾经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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