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细密地落在落地窗上，程砚站在28层的办公室俯瞰城市霓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深蓝色钢笔的纹路。
这支万宝路146是十七岁那年父亲送的升学礼，此刻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
"程总，这是市场部提交的策划案。
"秘书敲门的声音让他指尖微颤，钢笔在文件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玻璃幕墙映出男人骤然绷紧的侧脸。
市场部三个字像枚石子投入深潭，泛起细微波澜。
他想起三小时前电梯里潮湿的邂逅——女人发梢沾着雨水，工牌上"林栀"两个字被水痕洇得模糊，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那是他找了十年的人。
"市场部的负责人..."程砚转身时己经恢复平静，只有钢笔在指尖转出残影，"叫林栀上来。
"电梯数字不断攀升，林栀对着镜面理了理刘海。
新任副总点名要见让她莫名忐忑，更令她困惑的是刚才在茶水间听到的传闻——这位空降的程总推掉了所有接风宴，却在看到项目名单时突然改了行程。
"叮"的一声，金属门向两侧滑开。
林栀脚步猛地顿住。
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男人背光而立的身影与记忆重叠。
十年前图书馆的午后，少年也是这样倚着窗台，阳光在他深蓝校服上流淌成河。
那时她抱着作业本从长廊经过，总能看见他指间转动的钢笔折射出细碎光斑。
"林组长。
"程砚转身时西装袖口掠过檀木桌面，带起一阵雪松香。
他目光扫过她胸前微微翘起的工牌，喉结不明显地滚动，"策划案第七页的数据模型，解释一下。
"林栀慌忙翻开文件，却见第七页右下角洇着指甲盖大小的墨渍。
深蓝色痕迹让她想起什么，抬头时正撞进程砚幽深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浓烈，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这是..."她忽然注意到他指间的钢笔。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十七岁毕业典礼，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时，台下第一排那个总是低着头的男生，握着的就是这样一抹深海般的蓝。
程砚忽然向前倾身，松木香混着体温扑面而来。
林栀本能后退，后腰抵上冰冷的办公桌。
他修长的手指擦过她耳畔，抽走她鬓角沾着的纸屑。
"头发乱了。
"低沉的声线擦过耳膜，林栀看见他喉结处一粒浅褐色小痣，随着吞咽上下滑动。
这个角度望去，竟与十年前那个总在早读课偷看她的少年惊人相似。
手机在口袋震动，程砚后退半步接起电话。
林栀听见他对着听筒说"胃药在左边第二个抽屉"，突然想起刚才在电梯里，自己胃痛时下意识按着上腹的小动作。
雨声渐密，程砚站在落地窗前目送那道身影穿过公司庭院。
林栀撑着的透明雨伞在暮色中像朵摇曳的水母，伞骨第三根有个不起眼的裂纹——和十年前被他不小心踩坏的那把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特别关注提示跳出林栀的朋友圈：又要加班改方案TT配图是堆满文件的工位，角落露出半截深蓝色钢笔，正是他今早"不小心"落在会议室的。
程砚解开两颗衬衫纽扣，从保险柜取出檀木盒。
褪色的信笺上字迹晕染：致十七岁的林栀：今天你穿浅绿色连衣裙真好看，像春天的第一片新叶。
如果勇气有颜色，应该是这支钢笔的蓝。
程砚 2013.6.10当年塞进时光胶囊的信终究没能送出去，此刻却被主人用指腹反复摩挲。
窗外的雨还在下，程砚想起半小时前让秘书调整项目组名单时，小姑娘惊讶的表情。
"可是程总，林组长原本不在重点培养名单...""加上去。
"他望着监控画面里正在整理资料的身影，将钢笔轻轻按在名单上，"用我的名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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