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渊在核磁共振仪的轰鸣中惊醒。
右腕的医用束缚带勒进皮肤，鼻腔里充斥着高压氧舱特有的金属腥气。
他盯着天花板上海葵状锈斑，那些暗红色脉络正以违反流体力学的方式蠕动。
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在检查中途昏厥——自从被强制收容到海渊医疗中心，他的时间感知就出现了严重断层。
"陆先生，请保持头部静止。
"护士的声音从铅玻璃后传来，防护服袖口泛着幽蓝荧光。
这不对劲，所有医护人员袖口都沾染着类似夜光藻类的物质，当他三天前首次提出质疑时，主治医师却坚称那只是碘伏消毒液的反光。
共振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显示屏上的脑部扫描图开始扭曲。
陆临渊看见自己的额叶皮层浮现出诡异的拓扑结构，那些克莱因瓶状的神经突触正在吞噬正常灰质区域。
他想呼喊，却发现喉间溢出的竟是某种黏稠液体，在防护面罩上晕染出深海水母般的墨色花纹。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阈值！
立即注射5ml钆造影剂！
"混沌中有人抓住他的左手，针头刺入桡动脉的瞬间，陆临渊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分形几何图案。
他看见妻子在婚礼上抛出的捧花分解成康托尔尘埃，女儿周岁时的全息影像正在逆时针坍缩。
记忆宫殿的廊柱浮现出黎曼ζ函数的零点分布，那些本该存在于抽象数学中的奇异点，此刻正蚕食着他三十年的人生轨迹。
当意识重新聚拢时，陆临渊发现自己躺在7号病区的观察室。
床头电子钟显示2045年7月16日，这个日期让他浑身发冷——系统记录显示他自2033年就入住此处，但手机锁屏界面分明定格在2033年7月16日，那是妻子遭遇空难的日期。
走廊传来胶底鞋与金属地板摩擦的声响，陆临渊迅速藏起枕头下的青铜听诊器。
这是他三天前在理疗室发现的古董医疗器械，当铜膜接触太阳穴时，会闪回某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在钻井平台底层调试环形加速器，幽蓝光束穿透三百米深的海水，某种庞然巨物的阴影在光束中舒展触须。
"该换药了。
"护士推着器械车停在门前，车架第三层放着本荧光病历夹。
陆临渊注意到今天的医嘱单有些异常，那些本该是拉丁文缩写的位置，此刻爬满类似楔形文字的凸起墨痕。
当护士转身准备输液泵时，陆临渊突然暴起。
他扯下心率监护仪的电极贴片，将青铜听诊器按在对方后颈。
护士的瞳孔瞬间扩散成完美的曼德博集合图形，喉间发出高频震颤："警告...认知模因泄露...启动奥本海默协议..."走廊警报响起的刹那，陆临渊夺过那本病历夹夺门而出。
当他冲过第七个转角时，发现整面墙的《自然》杂志内页正在碳化，2003年那篇关于量子纠缠的论文配图里，爱因斯坦的头像正对着他眨动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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