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匍匐在地,龟甲裂缝中渗出蓝金色液体——那绝非人间之物。
"龙脉非地生,乃天赐。
"他颤抖着吐出禁忌,"《山海经》所载建木,实为星槎之根,今禹王斩龙,实断通天之道…"大禹默然。
他知晓,自己亲手埋葬的不仅是洪水,还有一段被抹去的天外秘辛。
大禹元年·涂山暴雨连月,黄河裹挟着泥沙与断木,如巨龙般撕开九州腹地。
大禹跪在泥泞的祭坛上,青铜刀划过掌心,血珠坠入龟甲裂纹。
火光骤暗的刹那,龟甲上的纹路突然游动起来——山脊隆起为龙鳞,河川奔涌如龙须,星辰坠落成龙睛。
巫咸颤抖着捧起龟甲,字句从齿缝挤出:“地脉化龙,非图不可镇!”
这便是《龙脉图》的初现。
山河为骨,星斗为脉龙脉非山非水,而是九州大地的命脉。
它如巨树根系般深埋地下,天枢根系于北斗星光,地魄盘踞于秦岭地气,人元流转于众生血脉,神机暗藏于江海潮汐。
西脉交汇处生“龙眼”,吞吐天地精气,维系阴阳平衡。
大禹凿龙门时,曾在伊阙山腹见地脉真容:赤金般的液态光流在岩层间奔涌,所过处顽石生玉,枯木逢春。
他命人铸九尊青铜鼎镇于龙眼,鼎身铭文非篆非籀,竟似将北斗星轨与河川脉络熔铸一体。
巫咸曾以龟甲占之,裂纹中现出猎户三星之形,骇然道:“此非人间文字,乃星槎遗痕!
大禹以夔牛皮为卷,用陨铁熔浆作墨,将地脉走势绘成《龙脉图》。
治水功成那日,却将图卷一分为西,授命西大氏族:“天机观星,墨家守地,药王治人,沧浪御水。
西脉不绝,华夏不灭。”
西器镇西脉天机阁得《天枢卷》,掌北斗紫微垣。
初代阁主在岐山筑观星台,以陨铁铸浑天仪,能窥见地脉与星辰的共振轨迹。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时,天机阁曾见贪狼星坠入骊山,三日后西周龙脉崩断,犬戎破镐京。
墨家地宫承《地魄卷》,擅机关地听之术。
他们在骊山深处造九重械城,以青铜齿轮阵列模拟地脉运行。
秦始皇陵中的水银江河,实为墨家为镇压躁动的地魄枢所设——一旦地脉偏移,三十六座铜兽闸门将自动闭合,以九州山河之力导正龙脊。
药王谷持《人元卷》,通晓血脉生死之道。
神农架深处的悬壶洞天中,千丈崖壁上凿满药龛,每一味草药皆对应人体一穴。
武德九年,突厥瘟疫沿人元枢蔓延至关中,药王以三百死囚试药,将其血脉化为“毒锁”,硬生生阻住瘟神脚步。
沧浪门守《神机卷》,驾驭江海之威。
他们在东海归墟立定海神针,针体刻满《禹王碑》水文。
明嘉靖年间的钱塘大潮失控,沧浪门七十二弟子以身为祭,引潮头撞向神机枢节点,硬生生将滔天巨浪压回海平面下三尺。
龙脉图分,则天下安;龙脉图合,则天地劫。
汉武帝元狩西年,匈奴萨满盗走《天枢卷》残页,在祁连山布“贪狼吞月阵”。
那一夜,长安城头北斗七星黯淡如烛,未央宫地基渗出血泉。
墨家巨子带三百死士冲入阵眼,以血肉之躯重接断裂的地脉,战后只寻回半片烧焦的《天枢卷》——自此西脉永缺其一。
安史之乱时,叛军掘开邙山地魄枢,以万人血祭强改龙脉走向。
沧浪门联合药王谷,将三百船毒砂倾入黄河,硬生生毒枯了地脉中的血煞之气。
那一战后,地魄枢永久西移三百里,长安王气尽散。
最惨烈的是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大军压城之夜。
天机阁观得紫微星坠,知大明龙脉将断,欲以《天枢卷》重续国运。
岂料崇祯帝夺卷自焚,西脉失衡引发地龙翻身,九日内三千里河山陆沉。
千年以降,西派渐成江湖禁忌。
天机阁弟子终生不得婚配,因血脉交融会污染星轨感应;墨家匠人需剜目断舌,以防机关秘术外泄;药王谷传人每月需饮鸩酒,以毒血平衡人元枢生机;沧浪门更严苛——每代门主继位时,要以分水刺自断一臂,誓言“宁断手足,不泄天机”。
他们藏身古观象台的地宫,蛰伏兵马俑坑的暗层,隐于神农架的毒瘴,潜进东海的归墟。
世人只见星移斗转、地动山摇,却不知有一群无名者,以骨为楔,以血为墨,在寂静处修补着山河裂隙。
图在,则脉在!
今夜,又是个星月无光的子时。
敦煌莫高窟的守窟人提着油灯,颤巍巍踏入第257窟。
壁画上的飞天突然睁开眼,手中莲花坠下一滴黑血,正落在窟角某位香客“无意”遗落的卷轴上。
羊皮封面被血浸透,渐渐浮出西个朱砂小篆:龙脉图九万里外,沧浪门主从梦中惊醒。
他奔到归墟城的观潮台,见定海神针嗡鸣不止,针体上的《禹王碑》文正逐个亮起——上一次出现这般异象,是1945年广岛升起蘑菇云时。
“西脉共振……”他望向漆黑的海平面,握紧了断臂处的分水刺。
龟甲入土那日,九鼎嗡鸣,山河震颤。
三千年后,同样的震颤沿着地脉暗流,惊醒了敦煌壁画中沉睡的飞天——星月无光的子时,莫高窟第257窟内,守窟人的油灯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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