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劈开子时雨幕时,林知夏在窒息中苏醒。
腐坏的沉檀香裹着铁锈味灌入鼻腔,织金锦缎下渗出黏稠液体正浸透她的脊背——这不是并购案庆功宴的希尔顿套房,而是口正在渗血的棺材。
"喀嚓"腕骨撞上棺壁的脆响激活记忆。
三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横亘左手静脉,边缘泛着诡异的靛青色。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投行看的尸检报告:当失血量达到1500毫升,指甲盖会呈现..."夫人三思!
开棺验尸恐冲撞了大小姐往生路。
"苍老的劝阻混着雨声传来,林知夏瞳孔骤缩。
这声音属于林家账房先生,在原主坠塘昏迷时,正是他拿着假地契逼老夫人签押。
铜盆坠地的震颤中,棺椁缝隙漏进一缕光。
小丫鬟的尖叫刺穿雨帘:"血!
凤凰泣血!
"林知夏猛然醒悟,指尖抚过棺盖内侧的抓痕——深浅不一的九道,恰似《洛书》戴九履一的排列。
这副沉香木棺材,竟是按皇室殡仪规格打造的凶器。
"砰!
"朱漆棺盖被雷霆劈开般震落。
林知夏迎着漫天纸钱起身,看见铜镜里少女脖颈的紫痕。
根本不是悬梁所致的勒痕,而是更精巧的绞杀手法:喉骨错位角度证明,有人用冰蚕丝从后方..."夏儿...我的夏儿啊!
"鎏金护甲挟着寒光刺来时,林知夏嗅到曼陀罗混着白降丹的气息。
二十年并购谈判练就的肌肉记忆,让她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尖端三寸七分,正好是颈动脉的深度。
"母亲的心绞痛药方里,砒霜剂量加到三钱了吧?
"她将烛台推进半寸,看着王氏鬓边赤金点翠掩鬓微微颤动。
这是内务府督造的样式,五品刺史夫人根本没资格佩戴。
暴雨中忽然响起马蹄踏碎青盐的声响。
十二盏气死风灯撞破雨幕,玄甲卫队如黑潮漫过灵堂门槛。
为首之人玄氅翻卷间,露出腰间螭纹玉带——龙首无角,这是亲王仪制。
"好个忠烈节妇。
"男人剑鞘挑起地上的白绫,露出端头织造局的烫印。
当今天子为表彰林府捐盐抗洪,特赐十匹雪缎,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林知夏喉间腥甜翻涌。
毒性发作的瞬间,她看见那人玄铁扳指内侧的盐晶刻痕——只有常年接触卤水之人,才会在金属上蚀出这等纹路。
"扬州城每日吞吐三千石盐。
"他冰凉的扳指碾过她渗血的腕脉,"林姑娘可知哪里最要人命?
"血腥气突然浓烈起来。
林知夏咬破舌尖,在剧痛中想起原主及笄那年,王氏献上的那盏盐渍梅子羹。
原来从那时起,慢性毒药就混在扬州府特供的官盐里。
屏风后传来算珠崩裂的脆响。
"十万两亏空..."男人沙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闸刀,"就用那十二艘盐船沉了抵账。
"林知夏无声勾起唇角。
她枕下银簪里藏的可不是砒霜,而是从王氏妆奁顺走的盐引凭证——盖着扬州刺史官印的空白文书,足够让整个漕运衙门血流成河。
窗外更漏恰好报寅时。
离盐铁使抵达还有十二个时辰,够她把这灵堂变成真正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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