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记得墨针刺入眼球的刹那。
八岁生辰那日,祖父用沾着松烟墨的绸布擦拭银针。
青铜墨盒在案几上泛着幽光,盒面饕餮纹的獠牙间凝结着暗红色血垢。
他让我跪在供奉着医圣张仲景的画像前,檀香袅袅中,我听见墨盒里传来细碎的叩击声,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抓挠内壁。
"正儿,闭眼。
"祖父的声音裹着某种奇异韵律,仿佛在吟诵上古咒文。
我嗅到松烟墨混着血腥的焦香,膝盖下的青砖突然变得滚烫。
未等我反应过来,两缕寒芒已刺破眼帘。
剧痛如墨汁般在颅骨里晕染开来,耳边炸响的却是祖父的叹息:"墨医传人,须以心眼观世......"黑暗降临的瞬间,我尝到顺着脸颊滑进嘴角的血,腥甜中带着铁锈味。
奇怪的是,当温热血珠滴落在墨盒纹路上时,饕餮的眼睛突然泛起青光。
那些青光化作细蛇钻入我空洞的眼眶,灼烧感竟压过了疼痛。
"记住这痛。
"祖父枯槁的手掌按在我颤抖的肩头,指缝间渗出墨色雾气,"往后你看见的,将是魂魄的伤。
"三日后拆开纱布时,我成了真正的瞎子。
但当我触摸院中老槐的树皮,竟"看"见树芯里盘踞着黑雾状的蛀虫;捧起井水时,无数细密光纹在脑海中炸开——我感知到水中漂浮的病气,像游弋的墨色蜉蝣。
那年秋分,药王谷抬来个痨病书生。
我躲在屏风后,听见那人胸腔里翻涌着粘稠黑雾。
祖父的墨针破空时带起龙吟,针尖点在檀中穴的瞬间,整间屋子弥漫起松烟墨香。
我"看见"墨气顺着银针游走,将那些噬人心肺的黑雾绞成碎片。
"墨医之术,可活死人肉白骨。
"祖父收针时,书生咳出的黑血在青砖上凝成墨莲,"但若心术不正......"话音未落,院中老槐突然簌簌作响。
枯叶纷飞中,我嗅到陌生的血腥气混着铁锈味——比三年前更浓烈的危机感漫上脊背。
祖父猛地将我拽到身后,墨盒在他掌中发出尖锐蜂鸣。
门外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声响,还有刀刃刮擦皮鞘的刺响。
"林老神医。
"沙哑男声裹着森然笑意穿透门扉,"我家主人有请。
"祖父的银针在指间颤动,我听见墨盒符文与某种无形之力激烈碰撞。
当第一支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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