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飞鸦啼声,落叶飘舞。
枯萎的落叶止不住地飘落,院子里堆满落叶,红墙绿瓦在秋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清冷。
栖凤宫。
人影萧瑟,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漆黑下。
透着刺骨的寒冷。
黑暗中,姜九黎穿着素白色外罩纱袍,端坐在正殿里的黄花梨木椅上,在黑暗中宛如一朵孤独的浮萍。
她宽大的衣摆拖在地上,显得整个人单薄瘦削,仿佛是黑夜中的一抹寂寞。
她的眼神空洞而寂寥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谁。
正值青春年华,但她的双眼看起来苍老无神,仔细看发间还有几缕银丝。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枚白玉嵌珠翠发簪,指节用力过重己经发白。
突然,一束光线照进殿内,正好照在姜九黎的脸上,她的脸惨白如同鬼魅,她下意识地转过脸,眯起眼看清来人后,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又端坐看着前方。
男人身着金线绣九龙的明黄袍服,每走一步那盘龙上的宝石都在熠熠生辉。
他走到姜九黎的身前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姜九黎的手上,看着她瘦削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姜九黎不留痕迹的把手抽离。
“九黎,朕……我来看你了。”
南浔柔声说道。
姜九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世上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九黎,后日就是册封大典,你就是南恒的皇后了。”
南浔温柔宠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姜九黎的眼神微微颤动。
册封大典么?
那个人如何了?
逃走了么?
“夜烬澜呢?”
沙哑的声音传来,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姜九黎的声音如枯树般嘶哑。
南浔微微怔住,转而微笑说道:“吉服己经做好了,你这几日清瘦了些,一会你试试,若有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
他的眼中像有一潭春水,眼中情意浓的化不开。
说罢,想要抚摸姜九黎日益清瘦的面颊。
姜九黎把脸微微侧过去,随即竟露出满脸的嫌恶。
“我问你,夜烬澜呢?”
姜九黎一字一顿的问道。
良久后,南浔冷厉的声音传来“他死了…”姜九黎蓦地睁大双眼,看着南浔,瞬间眼睛里蓄满泪水,她伸-出手死死的揪着南浔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为什么?
我己经答应要嫁给你,为何你还要杀了他?!”
南浔的眼底由温柔转为阴鸷,恶狠狠的抓住姜九黎的臂膀喊道:“姜九黎,我还要问你,分明你己经拿到月影符,为何不交给我?!
而是偷偷让姜婉宁转交给夜烬澜?!”
姜九黎愣住,她不可置信的微微摇头。
“不可能,你怎会知道。”
“还要谢谢你的好妹妹,姜婉宁,她没有把月影符送给夜烬澜,而是交给了我。”
姜九黎浑身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连带着声音也颤-抖着,喃喃自语道:“不会的,夜烬澜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死。”
“我放出消息,送你去和亲。”
“他孤身一人追赶和亲队伍,中了埋伏。”
“皇叔他,万箭穿心……”南浔一声苦笑。
最后西个字犹如利刃穿过姜九黎的心。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悲鸣的发出嘶吼。
南浔蹲在姜九黎面前眼里满是幽怨,说道:“他到死,还以为是你背叛了他。”
姜九黎只觉得胸口处酸涩的无法呼吸,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颤-抖着身体,感觉仿佛被无尽的悲伤淹没,无助之感从心底升腾,泪水盈眶。
“姜九黎,我那么爱你,为了让你登上后位,我夺下这皇位!
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我?”
南浔眼眶微红,轻声呢-喃着。
姜九黎深深的闭上眼,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苦笑着摇头,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罪人。
若她不贪图权势,不怂恿南浔争夺皇位,舅父满门不会死,夜烬澜也不会死。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怪南浔。
他本就是一个逍遥皇子,被自己亲手送入这局中,才变得如此残暴,阴狠。
“南浔,从一开始,我们便都错了。”
“错了又怎样?
如今这天下都是我的,再也没人敢糟践我。
这不好么?”
南浔皱眉问道。
他不明白他明明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南浔,你不该诛我舅父满门,杀死夜烬澜的。”
南浔听到这话,失控的咆哮道:“姜九黎,我本就生于皇家,夺嫡之争就是我的宿命!
我只是拿到了本就应该属于我的,我受够了被人像蝼蚁一样践踏,我有错么?
我的错又是什么??”
他从小便是一众皇子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只因她的生母是一名卑贱的婢女,只因父皇酒后的放纵才有了他。
之后再未见过他们母子。
他本无心权势,只因遇到了姜九黎。
他与姜九黎本就同命相连,她也是姜家最不受重视的女儿,任人糟践,欺辱。
后来他才发现,人只有在拥有无限的权利时,那些过往视自己如草芥的人,才会正视自己,仰望自己。
他喜欢这种被人仰望的感觉。
于是他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登上这至高之位。
他们本应该是彼此的救赎。
“南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九黎一字一句问道。
姜九黎看着他,透过他仿佛看到那个年少的南浔那意气风发的面庞,热忱炽烈的眼眸。
他们曾经一同嬉笑怒骂,策马奔腾。
与眼前这个目光森然的人,哪里有半分相似。
如果南浔没有遇见自己,恐怕还会是个逍遥王爷吧。
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原本就是错的,她贪图权利,帮助南浔登上皇位。
到头来却是痛失至亲与至爱。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却发现内心的痛苦无法被平息。
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拖入无底深渊,无法自拔。
她唇角泛起苦涩微笑,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悲伤与绝望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法抹去的画面。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却坚定无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身背对南浔,一字一句,泣血般道:““南浔,此生你因我落入纷争,是我欠你的。”
“但我姜九黎愧对舅父,愧对夜烬澜。”
她轻轻取出袖中银针,那银针尖处染着乌黑。
“故,不可苟活于世。”
姜九黎释然一笑,决绝抬手,弹指。
银针似划破空气,无情地穿入姜九黎脖颈处,发出穿破血脉的声音,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浔见姜九黎抬手便要上前阻止,可为时己晚。
他眼睁睁看着那枚光亮,消失在姜九黎脖颈处。
只见姜九黎首首倒地。
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地上,嘴角流出鲜红的热血,在冰冷的地面晕染开。
姜九黎听到南浔绝望的嘶吼,她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沉。
窗外的晴阳己经出来,顺着窗棂透进来,阴影斑驳。
来世,她定要逍遥自在,护好身边每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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