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的子时,村口老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李福握着剔骨刀的手不住发抖,刀刃上凝着暗红色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转眼就化成黑雾。
那头黑猪是他在后山坟场捡来的。
都说坟场的牲畜沾了阴气,可这猪通体漆黑油亮,眼珠子像两盏烧红的灯笼。
今早宰杀时,李福劈开猪头那刻,血水竟不是鲜红,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不对劲..."他喉咙发紧,刀尖刚碰到肋骨,铁器上就泛起蛛网般的锈迹。
黑猪的嚎叫声不像寻常猪叫,倒像是婴啼混着呜咽。
案板上的猪肉突然抽搐起来,李福眼睁睁看着肥肉像活物似的扭动着,刀刃深深楔进猪皮都拔不出来。
当晚他睡在柴房,总觉得有东西压在胸口。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淌成银溪,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扭曲成黑猪的模样,四蹄蜷缩着爬上炕头。
惊醒时褥子湿透了一片,不知是汗还是..."吱呀——"后院的木门在夜风里晃动。
李福抄起剁骨刀摸到门口,月光正好照见门槛上蜿蜒的血迹。
那血渍从厨房延伸到茅房,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地板上画画。
他跟着血迹来到井边,水面浮着层油膜,月光穿透时竟映出无数张惨白的脸。
鸡鸣三遍时,屋檐下的冰棱"咔嚓"断了。
李福抬头看见老槐树的枯枝在月光下乱舞,分明是有人用手在空中比划。
当他摸出烟袋点上火,火光中赫然浮现出个血淋淋的人形——正是那头黑猪的轮廓,脖子上套着他早上用的麻绳!
"还我命来!
"树影发出人声,"你杀了我娘!
"李福腿一软跌坐在地。
记忆突然翻涌,三个月前他醉醺醺路过乱葬岗,看见个穿红袄的女人抱着襁褓往树上吊。
当时他嫌晦气,踢了脚那女人挂着的麻袋,却不料袋子里传出微弱的啼哭...天快亮时,李福在磨盘边发现件怪事。
昨天刚磨的豆腐渣全变成了黑灰,掺着水往下流时,竟在青石板上汇成一行小字:"申时三刻,槐树下见"。
他盯着那些字迹,突然听见后山传来熟悉的猪叫声,只是这次叫声里多了婴儿的笑声。
2李福攥着麻绳的手指关节发白。
井台边的青苔滑腻如蛇蜕,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村里闹饥荒时,自己也曾用麻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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