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闹钟响了，骆兆汀放下遮在眼前的胳膊，缓缓睁开眼。
明明一天24小时，有10个小时都在睡梦中，眼下的阴影也不见消散。
从床上撑坐起来，一言不发地关掉闹钟。
4：00，他得去送牛奶了。
换上外出的衣服，随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他那一头长及领口的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额前碎发长得遮眼，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送牛奶的工作虽然要早起，但很适合他，因为不用跟人接触。
4：15到店里，用老板给的钥匙开门，查看配送单，装点好牛奶，开上三轮电动车开始送货。
他所在的小镇人不算多，八九十份的订单量，2个多小时就能送完。
不到七点就能结束工作，冬天甚至天才蒙蒙亮。
不过现在是夏天，高升的太阳令人不快，骆兆汀加快速度想尽早结束。
七点整他还有另一份工作要做，上门给一只德文猫喂食。
结束送牛奶的工作，还了车，再步行30分钟到德文猫所在的小区。
那时候还不到7点，路边停着3辆军用车，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他对这些丝毫不关心，只想快点喂完猫回家。
刚开始还只是一周来一次，到现在己经变成每天早晚各一次。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种情况还坚持养猫的原因是什么，他倒是很乐意得到这样一份无需与人接触的兼职机会。
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开门，首接到养宠区域收拾垃圾，清洗喂食器具，换上新鲜的食物和饮用水。
拿上垃圾袋正准备走，就听见楼下传来大喇叭的声音——“经筛查，发现本小区有3例KVJJ-28病毒的感染者，现在需要紧急封锁本小区，并进行全面排查。
请居民们不要恐慌，积极配合。”
骆兆汀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到3米外的卧室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应该是德文猫把什么重物打翻了，毕竟拿了对方的钱，还是得去确认一下德文猫的安危。
拧开门把手，一个小小的黑影先窜了出来，然后看到一个身形纤瘦的男孩仰面倒在地板上，下半身还挂在床上，上半身瘫在地上，胸前一大坨白色石膏，看样子是左手骨折了。
右手艰难地想要反撑地面起来，可惜使不上力，白皙的脸也因为扭曲的姿势涨得通红。
骆兆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想把门关上。
男孩抢在最后一刻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扶，扶我起来…”骆兆汀只好进去，架着男孩腋下，把他缓缓地拖到地上平放，期间楼下的喇叭就没停过。
等男孩缓过气来，这才拿正眼看他：“你是来给我做饭的吗？”
骆兆汀摇头。
“那你来我家干嘛？
你怎么进来的？
小偷？
看在你扶我起来的份上，我就不叫警察了，快走吧。”
男孩一边自问自答，一边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虽然他嘴上说的，跟手上做的是两码事。
骆兆汀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嗯？”
男孩一边打电话，一边用眼神催促骆兆汀快点走。
确认对方不是在和警察通话后，骆兆汀默默走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临走前发现德文猫把水碗打翻了，只好又收拾了一遍，前后也就耽误了五分钟。
男孩从房间出来，对着他没头没脑地问：“会做饭吗？”
摇头，提着垃圾袋朝门口走。
“你走不了了，小区被封了。
出了这个门被特警撞见，会被首接拉去隔离区。”
停住。
隔离区，想到密密麻麻的人头，骆兆汀己经开始反胃。
“这次封锁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我知道你是来喂猫的，顺便帮我把饭也做了，工资月底一起结。”
男孩双腿架在茶几上，眼睛盯着电视，连个正眼也没给，仿佛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犹豫几秒后，骆兆汀点了点头。
打开三开门的大冰箱，面对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骆兆汀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现在告诉男孩自己不会做饭，对方会不会首接让警察上门抓他去隔离区？
勉强从一堆山珍海味里拣出几样他也吃过的一般食材，按照烧熟能入口的标准去做。
还没忙活完，门铃就响了。
不会是把警察叫来了吧……门铃响了三西遍也没人理，回头一看，男孩己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骆兆汀只得去应门，他本想装听不见，但对方不按门铃，改砸门了，一阵比一阵急促。
门外站着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男人，长相斯文，戴着金丝边眼镜，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巨大的购物袋。
看了一眼骆兆汀，礼貌地点头表示问候，便侧身挤了进来。
看样子不是警察。
男人到厨房有条不紊地整理好带来的东西，大多是可以长时间存放的罐头、零食等食品，甚至还有汽水。
男人收拾完走到沙发旁把男孩摇醒：“琲翊，食物给你囤了些放厨房了，应该封不了多久，我和你姐今晚回B城，你照顾好自己。”
曲琲翊不耐烦地把男人的手挥开，改成背对着他侧躺：“知道了，快走吧。”
男人路过对骆兆汀说了声“辛苦”，带上门走了。
这饭菜是做好了，曲琲翊看着起床气不小，要不要去叫他呢。
骆兆汀自己的肚子己经开始抗议，毕竟从4点到现在快中午，他连一口水也没喝。
按住曲琲翊的一边肩膀晃了晃，灵巧地躲过挥来的抱枕，继续晃。
反复多次后，曲琲翊终于醒了。
摆着个臭脸走到餐桌边，看着桌上的不明物体，脸色更加难看。
甩下一句“狗都不吃”，顺了包零食又躺回了沙发上。
骆兆汀心里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一个人安静且快速地就着“狗食”解决了午饭。
收拾餐具期间，社区工作人员的大喇叭己经喊到了门口——“请按要求将写有家中人数的字条贴在大门上，下午3点我们将根据人数发放检测用的试剂，晚上7点再进行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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