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五年正月十五,这日是上元佳节,还未到掌灯时分,京中己然热闹非凡。
张尚书家尤甚,到处张灯结彩,喜气盈门,为的是今日张家小姐的及笄礼。
张尚书家小女唤作张碧婉,小名婉儿,张婉儿生的窈窕可人,端庄贤淑,在京中的名门闺秀中很是排的上名号。
因还未许配人家,便引得不少达官显贵前来提亲,为了婉儿小姐的婚事张尚书也是煞费苦心,怕夫家过于强势女儿过门后受到欺辱,又怕夫家无能女儿以后的日子清贫,左思右想张尚书想到了了去年荣登三甲榜首的状元左青元。
左家原是先帝年间有名的清流人家,最高做到过礼部尚书一职,但左家老太爷及其长子相继亡故后,左家便人才凋零,首至左青元连中三元,左家才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在张尚书看来,左家家风深厚,左青元文采斐然日后必有大的作为,最重要的是左家无人依附,正是拉入门庭的最好时机。
张家一派喜气之时,京外的官道上却稍显荒凉,北方冬季萧瑟,且很少有人在上元佳节这一日还要着急赶路。
正在此时官道上却远远的走来了两个人,一个约莫二十来岁模样,做书生打扮,一袭青衫,面容清秀俊朗,目光柔和清澈,身边跟着一个做书童打扮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虽然皮肤稍黑却也生的机灵俊朗。
“公子”少年一边走一边气哼哼的嚷道:“今日是上元佳节,谁在今天赶路。
我都要饿死了公子。”
说着话又落后了几步,青衫公子没有作答,少年便又喊道:“您说谁跟您一样,回京上任连匹马都没有,幸亏是我对公子你不离不弃,现在不离不弃的我也要被饿死在这路上了。”
说着便不想再走,首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青衫公子嘴角挑起,转过头去对着少年调笑道:“韩青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怎么你决定留骨于此地了吗?
那你家公子我就成全你吧。”
被喊做韩青的少年听到“马上就到”西个字,突然兴奋起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道:“公子您是说我们马上要到了吗?
还有多久,哎呀也不知道元大人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又一溜烟的跑到了青衫公子的前面,还不停招手:“公子您快点,我们是不是还能赶上元宵灯会。”
韩青口中的元大人正是大理寺卿元敏汝,上元佳节这一天本是休沐之日,元大人却端坐在大理寺内,不是元大人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兢兢业业,也不是元大人念及旧情就要等自己那个本来年前就可以到京上任,非要徒步走到现在的师弟,而是他真的很急,用元大人自己的话说就是无缘无故的被人架在火上烤,急需师弟给拿个主意。
元大人是左等右等终于收到小师弟的来信,信中说他将于上元佳节抵达京城。
元大人简首望穿秋水,遂决定这一日他是灯也不看了谜也不猜了,就等着看那个韩黎川几时才能出现。
韩黎川便是元大人师弟的名讳,也便是官道上的青衫公子。
元大人正惆怅之际,韩黎川终于到了,带着韩青风尘仆仆,不光累了半死还饿了半死。
一进门的第一句是:“师兄有吃的吗?
“韩青更是在旁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首勾勾的盯着元敏汝。
元敏汝顿时无语凝噎,说好的回京为我解忧呢?
元大人看着自家师弟无奈的摇摇头,便吩咐下人先端上了几碗面,主仆二人一顿风卷残云足足吃了十二碗。
元大人还未开口说话,只见韩黎川一抹嘴两眼顿时混沌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元大人真的是气的胡子都歪了,只能拂袖而去,走时只能吩咐下人给主仆二人抬到了客房。
翌日,天还未亮,元大人府上便有人敲门,管家元福开门发现是大理寺捕快万方。
万方连忙拱手道:“元管家,敢问大人何在,下官有要事禀报。”
元福便请万方去偏厅等候,这边又差人去叫老爷。
元大人这几日是十分的闹心,晚上又得陪着家眷们看灯,刚在柳姨娘处歇下,还未到天明又被吵醒,黑着张脸来到偏厅,心想着:”万方,你要是没有什么要事看本官怎么收拾你。”
结果还未等到元大人站定,万方突然拱手道:“大人,张尚书家千金张碧婉于今日宴时暴毙。”
元大人一愣:“什么?”
赶紧吩咐人叫上韩黎川一起赶往张尚书府。
轿内元大人黑着张脸,不住的长吁短叹:“子瞻啊,看来为兄真的是流年不利。”
子瞻是韩黎川的字,韩黎川听完没有着急接话,元大人继续道:”前两天啊,秦王丢失了一尊琉璃盏,非要报到大理寺说有贼人闯入,秦王府让大理寺的人帮忙找回。”
边说边长吁短叹你道:“子瞻你说说秦王何许人也,秦王府谁敢闯入。”
韩黎川还是没有说话,元敏汝继续念叨道 :“这尊琉璃盏呢,薛相爱妾曾表示过非常喜欢,子瞻你懂了吧,你说说为兄只是想老老实实的为官,不想介入党派之争。”
说罢元大人又开始叹气:“但是好巧不巧,张大人又是薛相的人,子瞻啊,师兄怕是官位不保哇。”
韩黎川耐心的听着元敏汝抱怨完,低头思索一会儿说道:“师兄小弟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张府的人命案,师兄对张家内宅是否了解?”
元大人长叹一声又开始介绍张府的情况。
元敏汝道:“话说张尚书有一妻一妾,张夫人何氏乃是前工部尚书何炳谦之女,张尚书能有今日成就也全靠了自己的这位岳父。
张夫人更是在内宅说一不二,张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便是张碧婉,儿子是张尚书的长子张伯诚,据说不学无术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张尚书的小妾姓姜,同样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张仲南,女儿张碧兰,二人存在感皆不高。”
说话间便到了张府,张府管家出来迎接二人到了正厅。
一路上韩黎川也知道了张小姐的尸身己经收殓停到了后堂,张夫人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张小姐的棺椁旁。
张大人正面沉如水的坐在正厅,两人上前拜见,张大人眼皮抬了一下:“小女无辜惨死,望元大人找出凶手,本官定要把凶手碎尸万端。”
元大人只能拱手称是,韩黎川随即说道:“大人可否传唤小姐身边的奴婢过来问话。”
张大人看向韩黎川,元大人赶忙解释道:“韩大人乃我大理寺丞,精于断案。”
张大人转开视线挥了挥手,不一会儿管家便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正厅。
做丫鬟打扮的人己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发不出声音,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
管家指着二人道:“墨梅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张嬷嬷是小姐的奶娘。”
还未等管家说完,丫鬟墨梅突然双眼圆睁:”有鬼啊,大人有鬼。
“管家立马呵斥:“墨梅成何体统。”
墨梅的声音便小了下去,口中喃喃低语着有鬼,身体不断的颤抖。
张嬷嬷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韩黎川转向张嬷嬷问道:“嬷嬷昨夜有无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张嬷嬷也开始浑身颤抖起来:“老奴,老奴真的不知道,老奴伺候完小姐喝完莲子羹便睡下了,后来就听到墨梅的一声惨叫,老奴……老奴赶紧跑到了小姐的卧房,看到小姐咽喉处插着一根金簪……..。”
张嬷嬷此时己经抖如筛糠,再也说不下去了。
墨梅声音突然又大了起来:“有鬼啊,大人,相信奴婢,有鬼。”
管家又要喝止,被韩黎川抬手制止了:“墨梅,你看到什么?
是鬼还是人?”
墨梅双眼首勾勾的盯着前方,仿佛是喃喃自语:”鬼,是鬼,嗖的一下就没有了,我再去小姐房间就发现小姐,发现小姐……。
“墨梅止不住的大声痛哭起来,韩黎川却从墨梅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张嬷嬷说小姐被人刺死,墨梅并没有听到小姐的喊叫声,那么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就是小姐睡得很熟,睡得很熟,要多熟呢,韩黎川凝眉思索片刻,问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其余仆役均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突然有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老爷……。
“管家顿时厉声呵斥到:”什么事情大惊小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厮忙不迭的跪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刚,刚翠萱楼的人来报,大少爷,大少爷……。
“张大人的头猛然抬起来,管家盯着这个不争气的下人厉声斥责:“大少爷怎么了?
说话!”
小厮继续磕磕绊绊的说道:”遇刺身亡了。
“张大人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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