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傅寒川认出时月后续

太子赈灾回京路上遭遇山匪，跌落山崖。回到东宫，他前事尽忘，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女子，

要封她做太子妃。我在一众同情的目光中对景煜下拜，满眼是泪，声音颤抖。

“殿下…当真要同我和离？”三年了，景煜，你终于肯放我离开了吗？

1景煜失踪了七天七夜，我便几乎七天七夜没有阖眼。日日候在偏殿，

以便能在景煜回来的第一时间为他看诊。我出师那年，师父说，“学得一身艺，卖与帝王家。

时月，你该同你父亲一般，为陛下效力。”却不想最后真把自己卖进了皇室。“殿下，

太子妃殿下！”青黛在一旁轻轻喊我，“您快醒醒，太子殿下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神色骤然清明，带着青黛匆匆往外走，“可是禁军找到的？

殿下受伤了吗？伤的重吗？”青黛抿抿唇，并不答话，只是低声道，“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的心顿时沉了一沉。我这个太子妃没什么大作用，

放在东宫就是为了保景煜跟他儿子健康平安。若是景煜这次出了什么事，我倒是无妨，

只怕牵连到顾家。但景煜并未像我想得那般头破血流躺在床上，

反而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喝茶。我松了一口气，匆匆行了个礼便要摸他的脉，

他却皱着眉抽走了手。目光中带着疑惑和愠怒。“你是谁？”2我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是我刚刚来的太慢，他生气了吗？我爹只是个四品的太医院院判，

若不是皇后娘娘看重我这一身医术和景煜的坚持，我是嫁不进东宫的。

景煜说他每次回宫希望远远便能看见我，于是不管刮风下雨、寒风暴雪，我都守在宫门外，

只为他第一个入他眼帘的人是我。不然他就会生气，而我会受罚。于是现在，

我也只是低眉顺眼跪下请罪，“是臣妾来迟了。臣妾知错，稍后会回房罚跪两个时辰，

请殿下误要同自己身子过不去，让臣妾一观脉象。”不然传到宫里让皇后娘娘知道，

就不只是罚跪这么简单了。可景煜眯眼看了我一会，冷冷吐出几个字，“装模作样，

矫揉造作。本宫当年为何愿意娶你做太子妃？”为何…愿意娶我？我身子僵了一下。

是这次的事故，又让他想起阿莹当年的意外了吗？心头上那根刺又开始搅动久久难愈的疤，

我死死咬住嘴唇压抑胸口的哽咽，却听到了一阵轻快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一个小姑娘一蹦一跳跑到了景煜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果然如阿煜所说，

东宫的睡莲真的是养在水缸里的。我看着好看，便摘了几朵，阿煜不会怪我吧？”“殿下”，

太子身边的来福刚刚跟着那姑娘跑进来，气喘吁吁单膝跪在我耳边，

“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太子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您快起来吧。

”景煜伤了脑袋？无边的恐惧袭来，我一个脱力倒在了地上，却听见景煜温柔的声音。

“没事的，小舒，我带你回房。”我心脏咚咚跳了两下，不可思议抬头。“那女子，

”我借着青黛的力站起来，“叫什么名字？”来福垂下头，“听闻姓秦，单名一个舒字。

”“小舒啊，”我笑着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是个好名字。”3我姓顾，出生在满月之时，

因而取名时月。又借了月亮女神望舒的名字，小名唤作小舒。

三年前故去的太子妃姜莹是我闺中密友，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姜莹虽是丞相府嫡女，

但自小就是一副养不好的身子骨，丞相大人便求了圣旨，让我爹做她的专职大夫。一来二去，

我跟姜莹便熟了不少。纵然家世有些差距，我们却难得投脾气，

大概是因为我们二人都是有壮志的女子。她想做天下万人女子之先，登顶后位。“我，

”我捏紧了手上的药箱，高高扬起脑袋，“我要做史上第一个太医院女院首！

”“你倒是厉害，”景煜低笑一声，从连廊后面绕过来，

“我大夏从未有女子进太医院的先例，你又如何做院首？”我看见他，

便向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到姜莹身后。姜莹笑着拍拍我的手，上前摸了摸景煜的荷包，

“今日父亲与你讲了什么，听的如此认真，墨都沾到我给你绣的荷包上了。

”景煜眉眼间温和了许多，眼角也带了些笑意，“是我不注意，竟把你送的东西弄脏了。

劳烦姜小姐，再为本宫绣一个？”姜莹笑着推开他，退到我面前，“你说绣就绣，

拿东西来换！”“我给你绣一个，换我们小舒一个在太医院的位置！”“别怕，

”姜莹转过身，笑眯眯摸着我的脸，“别说是进太医院，等姐姐发达了，

把太医院送给你都行。”我吓得连忙捂她的嘴，却被她抱住双手，搂在怀里哈哈大笑。

就连景煜也带了些无奈的宠溺：“还没嫁进东宫，便如此无法无天，

本宫与丞相真是惯坏了你。”姜莹无所谓耸耸肩，冲景煜摆了摆手，“那我今天不送你啦，

小煜哥哥，我回去给你绣荷包了。”“你答应我们小舒的，可别忘了！

”少女的笑声跟她的身影一样消失在走廊尽头，我也匆匆行了个礼，便要追她而去，

却被景煜喊住，“小舒。”我身子僵了僵，不情愿的扭头，喊了声“殿下”。

4“怎得你每次见本宫，本宫都像要活吃了你似的。”景煜轻斥，却从袖中掏出两枚玉佩，

一枚刻着莹，另一枚，却刻着舒。“殿下…”我大惊，慌忙下跪，颤抖着手却不敢接。

姜莹与他是自小的婚约，只等冬天及笄礼后便可嫁进东宫，可我不过是一个院判的女儿，

如何敢与太子扯上这样的关系。“怕什么，”景煜单手用力把我拎起来，

“你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忒小…”“这玉佩，是阿莹托我找人打的，送你的笄礼。

”阿，阿莹给的？我茫然抬头。我比姜莹小半年，要明年夏天才及笄，

她竟这么早就开始给我备礼了吗？“行了，”景煜拍拍手，“我就不上后院去了。跟阿莹讲，

她托我要的东西我给她送到了，你也回去吧。”我这才讷讷点头，

伸出双手接了那两枚烫手的玉佩。玉佩色泽纯正，是上好的和田玉种，

一枚刻着阿莹喜欢的兰花，另一枚，却是我喜欢的睡莲。5太子不愿见我。

但我却不能坐以待毙，不然明日进宫皇后问起景煜的情况，我一个字答不上来，

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给她砍。于是我找了外援，守在景睿散学的小道上堵他。他不愿意见我，

自己唯一的儿子总归是要看的。这是姜莹折了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她身子本就不算太好，

生小睿的时候又难产，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孩子生下来，身子亏空的厉害。

景煜请了旨，让我以院判之女，大夏第一圣手周旻之徒的身份入了东宫，

跟在太子妃身边为她调养身子。“等我好了，帮你向父皇求恩赏，准你进太医院。

”姜莹靠在软榻上，虚弱地冲我笑。我眼睛酸了酸，哑着嗓子握住她的手，

“还去什么太医院，我拼劲一身医术，将你治好才是正经。”姜莹咳嗽两声，笑眯眯轻拍我，

“哪需要一身医术，我们小舒可是号称与阎王爷抢人的名医，你动动小指我就好了。

”可我最终，也没能把她留在我身边。6“见过太子妃娘娘。”景睿出来看见我，

便同我见礼。他今年还不满五岁，看见我的礼仪却端的很足，只是不愿意亲近我。

照顾他的嬷嬷都是姜莹的心腹，想来是恨我入骨的，

没在景睿耳边日日念我的不好已经谢天谢地，我也不敢指望他们教景睿像待亲母妃一般待我。

“小睿散学了，”我笑着蹲下，执起他一只手探了探，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前几日说天热吃不下东西，药喝了两天，可好些了？”“劳太子妃娘娘关心，孩儿好多了。

”景睿抽回手对我行礼。我便点点头，牵起小睿的手，一边往景煜院里去，一边叮嘱他，

“你父亲受了伤，一会你定要劝他，让我诊个脉看看。”“您，”握着我的小手紧了紧，

景睿的小脸上满是焦灼，“父亲受伤了？”我蹲下将他抱起，轻拍他的后背安慰，“别怕，

我不会让他出事的。”7身边带着个小的，好消息是景煜不在给我吃闭门羹了，

坏消息是他看起来也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我安抚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大概是伤心极了，

他难得没有躲开。“殿下，”我放软了声音，“您是一国储君，东宫之主，小睿的父亲。

”“您纵然再喜欢秦姑娘，也请让臣妾为您看诊，毕竟秦姑娘心里有您，

想来也不希望您一直好不了吧。”虽然我觉得，这秦舒怕不是想景煜一辈子也记不起来，

只认得她一人才好。大概是孩子要哭不哭的样子确实触动了景煜心里的慈父情怀，

他终于舍得伸手让我看脉。我跪在地上细细诊着。这秦舒照料的还真不错，

景煜的外伤恢复的都很好，就是影响记忆的脑部阻塞怕是急不得，得慢慢调养。

我心里有了数，能治好便行，明天我也好跟皇后复命了。景煜轻咳两声，皱眉看着我，

“东宫，是养不起太医，只能让你看诊吗？”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我既不能跟他夸夸其谈自己的师父，也不能讲当年自己如何不愿嫁入东宫，

只能低眉顺眼收好脉枕，准备带着景睿告退，却被他叫住了。“小舒既救了我，

我便要对她负责。她虽是一介平民，我却与她许下终身，你…”我震惊回头，

不可思议看着景煜。“我…”景煜用手捏了捏眉心，“本宫虽不记得从前的事，

但总感觉前半生大概是没做过什么合自己意的事，可唯独在娶她一事上，本宫不想松口。

”一瞬间，我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我既为阿莹难过，她倾心相待的小煜哥哥，

在她故去仅三年后就变心的如此之快。可我更像是溺水之人攥住了一缕氧气，

迷迷糊糊看着他，“殿下…您可是，想同我和离？”你可是愿意放我走，

放我离开这让人窒息的东宫？8许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

我又梦到了自己刻意遗忘很久的阿莹身死那日。那段我恨不得杀了自己，以身相替的时光。

我入东宫后，阿莹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彼时，景煜与她新婚还不到两年，

诺大的东宫仅她一位娘娘。小睿虽有些早产，但我悉心看护着，他的身子也日渐强壮。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没什么能让太子妃忧心的，她的小脸也被我养的红润了很多。

于是那年春末，我们去了东郊的径山寺踏青。“顺便给我们小舒求一个青年才俊。

”姜莹笑着用手捏了一把我的脸颊，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暗，

“好让你早早离开东宫…别在这里蹉跎了岁月。”山中空气好，适合姜莹养病，

我们便多住了两日。却不想就在回宫前一天，变故陡然发生。守夜的下人打了个瞌睡，

忘了灶房里还烧着水，火势在东南风下，直直冲我跟姜莹的厢房烧了过来。我一边往外推她，

一边冲向里屋去抱小睿，再出来时，屋内已是浓烟密布，看不清方向，

我怀中的孩子也惊得大哭起来。“这边！小舒！”我被烟熏得昏天黑地，

却听见姜莹唤我的声音，顺着那方向跌跌撞撞跑过去，

却在呼吸到山间清凉空气的瞬间感觉身上陡然一沉，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压住了。“太子妃！

”“殿下！”凄厉的尖叫和我怀中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我着急的想睁眼看看，

脑袋却越来越沉，被拉着陷入了黑暗。9后来我时常想着，

若是那晚我没纵着姜莹把奶娘赶走，也没大着胆子在她床上留宿，

抑或是再多坚持一会不要晕过去，最后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太子妃被梁间烧断的木头砸中，

纵然身上的火扑的及时，却还是造成了大面积烧伤。我昏过去的那一个时辰，

她的伤被寺里的大夫处理的更加糟糕。糟糕到我拼劲一身医术，

景煜搬了半个国库的珍稀药材，都没能救回她。“别…哭了。”她努力扯着嘴角，伸了伸手，

想抹掉我脸上的泪水。“殿下，”她偏头看了看景煜，强忍着痛，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臣妾怕是不能陪您白头了，如今有三件事，恳请您…顾念…“其一，

我爹…忠心于您和陛下，绝无可能怀有二心…若我去后，姜家身陷囹圄，

还请殿下看在小睿的份上，彻查到底，莫要，让他们蒙冤…”“其二…小睿年纪尚小，

殿下以后，定要再娶亲，但还请殿下无论何时，

都别忘了我们的幼子…”“阿莹…”景煜手里拿着绢帕，

颤抖着给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女子擦掉额上的汗，“你别说了…本宫都知道，

你放心…”“其三，”姜莹猛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盯着景煜，“我受伤，与小舒无关，

请殿下莫要随意迁怒…”“小舒…同我亲妹妹并无分别，求殿下善待她，莫忘了，

曾经应过的…”应过的什么呢？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了。那后来的事情，

我统统都不记得了，只听闻那日我哭叫的实在凄厉，扒着姜莹的手不放，

太子只能叫人打昏了我，送回顾家去。10姜莹下葬三月后，景煜一脸憔悴出现在我面前。

我自觉惭愧，原本就怕他，现在更是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了。场面僵持了一会，

景煜终是开了口。“小睿…近些日子哭闹的厉害，今早起来还有些发热…”我慌忙抬头，

却撞进了景煜神色复杂的眼眸中。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你可愿嫁我，小舒。

”我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他，他在说什么？景煜看我如此，红着眼睛上前，

抓住我的胳膊。“阿莹为救你重伤而亡，她的幼子现在刚满周岁，日日啼哭呼唤母亲。

”“小舒，若父皇为我再选一门高门女子，来日诞下男儿，你让小睿如何自处？

”“他是阿莹唯一的孩子啊…”眼泪模糊了眼眶。是啊，他是阿莹唯一的血脉啊，

我如何能放心抛下他云游四海？“小舒，”景煜用帕子擦掉我脸上的泪，“她们，

我都不放心。”“唯有你，你自小与阿莹一起长大，

又看顾小睿的身体…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那我呢，景煜。”我死死攥住他的袖子，

眼神中全是不甘，“那你之前允我的，让我做太医院的女医呢？”“等小睿长大，

东宫不会亏待了你。”景煜双目灼灼看着我，“这是你欠阿莹的。”11这是你欠阿莹的。

我骤然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不停喘息着。“殿下，”一旁守夜的青黛忙起来掌灯，

担忧贴近我，“您可是梦魇了？”我摇了摇头，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阿莹走了，

已经三年了…”“您怎么，”她是师父给我寻来的小丫环，自小服侍我，

对当年的事再清楚不过，“殿下，您莫要再折磨自己了。”“若太子妃九泉有知，

定是也要责怪您的。”我笑了，眼泪却从捂着双眼的手中流了下来，“是啊，是啊。

她定是要骂我的。”“殿下，”青黛的声音也带了一丝哽咽，“奴婢说句僭越的。

”“当年若不是太子妃明里暗里拦着，您刚一及笄，太子怕是就要迫不及待纳您进东宫。

”“后来拿着太子妃跟小殿下的事，逼得您不得不在这高墙内战战兢兢。”“如今忘了您，

肯放您离开，是好事，您就莫要如此自伤了。”她说的是。

当年阿莹拼了命护着我不被景煜纳进东宫，所有的努力在她死后全都白费。如今的局面，

是好事。她若九泉有知，也该安心。12太子要同太子妃和离，

迎娶一介民女的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满朝哗然。然而皇后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又伤了脑袋，她怕景煜再受什么刺激，跪在陛下面前哭了一日一夜，终于是让皇上软了心肠。

我家世普通，秦舒更是毫无依仗，于政局讲，这门婚事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