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七年多来,莫染远离家乡,像一朵无根的浮萍,东飘西荡,居无定所,到过几个城市,遇见过很多人,换过多份工作,感受过很多的人情冷暖,会在太阳温和的光线将要消散的时候,跑到人潮拥挤的街道,看着每个步履匆匆的路人与她擦肩而过,扬尘落定,于每一个城市而言,她都只是个过客。
2015年10月底,莫染坐在回星市的高铁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思绪万千。
又到了季节更替的时节,梧桐叶落,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玻璃洒进来,光线中灰尘肆意地跳跃着,轻触记忆,念及逝去的岁月,莫染内心特别的安宁和沉静。
这些年迷惘过、失望过、感动过、徘徊过……她在岁月长河中成长,很多东西沉淀下来之后,时至今日,少了一些浮躁,看开了一些事情,也接受了平凡的自己。
以前从广市回星市坐火车要坐将近九个小时,如今三个小时就可抵达,不得不感叹国家发展的日新月异。
出了星市高铁站,气温低了10度,深秋的星市凉意渐浓,莫染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再抬眼便看到了立在出站口的许迎新,他穿着深褐色的皮衣,黑色的休闲裤,半寸长的头发又黑又粗,脸部线条硬朗,感觉沉稳了许多,少了几分不羁。
见到莫染出来,许迎新笑若朝阳,边招手边大声喊:“圆圆脸。”
莫染心道:沉稳是我的错觉。
认识许迎新是在东城时,那是莫染最胖的时候,许迎新说她脸圆得特别可爱,就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圆圆脸”。
当年莫染就特别反感他这么叫,听他这么喊,便径首越过他往外走,许迎新连忙追上去,“叫你没听到啊?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要不是你这张标志性圆脸,还真不敢认。”
“不想理你。”
莫染一脸不爽。
许迎新看着莫染不悦的神色越是叫得起劲,“圆圆脸,圆圆脸,圆……。”
突然一顿,双手掰着莫染肩膀,“靠,圆圆脸,脸上的肉呢?
都配不上我赐你的外号了。”
说完还捏了她脸一把。
莫染把他手拍开,“女大18变你不知道啊!”
许迎新把她的行李箱接过去,戏谑道:“恩,18岁的少女,我没记错的话,您老正漫步在通往28岁的路上。”
莫染挑眉,“那也比你年轻,30岁的老男人。”
“是啊!
老咯!
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看起来还是小姑娘,果然圆脸显小。”
莫染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生,但生了一双圆润的杏眼,眸光清亮,皮肤白皙干净,左眼角一颗泪痣添了少许俏皮,偏圆的脸看上去清爽舒服。
许迎新说完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正色道:“现在这样挺好的,看来这几年过得不错。”
“很充实。”
莫染言简意赅。
许迎新带她走到一辆黑色的SUV面前,她眼睛一亮:“新哥,你这是换了新车?”
“嗯,我爸给我那台车太烂,总得有一辆跟哥身份更匹配的车不是。”
莫染失笑,嫌烂还不是开了几年。
不过,每个人都越来越好,真好!
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开着拉风的机车来接我呢!”
许迎新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早就不玩赛车了。”
上车后,莫染突然想起没跟他说过要回星市的事情,现下不仅来接她,连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便问:“萧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回星市的事?”
许迎新启动了车子后才回答:“她跟我讲的之前我就知道你会回星市。”
瞥了莫染一眼继续说:“听浔哥讲的,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你自己去问他,本来他是想来接你的,出差去了,赶不回来,明天回星市。”
知道她有疑问,许迎新一次性回答完,莫染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见莫染沉默,许迎新又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浔哥你就装傻,这几年也没谈男朋友,不会还没放下乔一铭那个混蛋吧?”
“乔一铭是谁?
没印象。”
“继续装。”
莫染呵呵两声,“我这几年变得可上进了,忙着考本科,考中级人力资源管理师,所以没有时间谈男朋友,而且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到了一定年纪非得谈恋爱吧!”
这世上有太多的“爱而不得”,可能你认为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个人,其实早就遗忘在街角深处,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放不下,也许放不下不是那个人,只是内心的不甘而己。
而且莫染觉得她从未拿起过,又何来的放下?
许迎新无言以对,他知道她工作确实忙,加班是家常便饭,还加得不亦乐乎,利用闲暇时间又在学习考证。
见他沉默,莫染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你呢?
跟你女朋友处得怎么样?”
“分了。”
许迎新答得简略。
“怎么?
心里还装着……”莫染话说到一半就住口。
许迎新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心里面感觉很怪,跟女的在一起不自在。”
莫染无语,“我也是女的,也没看你不自在。”
“你不一样。”
许迎新嬉皮笑脸,“没把你当女的。”
莫染回一记白眼,要不是怕出车祸,莫染真的想一脚踹过去。
不过,许迎新也没有说错,这些年里认识了这么多人,莫染异性朋友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了,他视她为兄弟,她拿他当兄长,从来没有越过男女之间的情感。
在这之前如果有人问她:相信男女之间有纯粹的友谊吗?
她不相信,但若是现在问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说:相信。
静默片刻,许迎新冷不防说道:“圆圆脸,要是你过两年还没有对象,干脆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语气带着几分不正经。
要不是知道他对自己没意思,听着这话真要误会点什么了,莫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许迎新,你又不愁找不到女朋友,可能就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关键是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说完转头望向车窗外,“至于我嘛!
一个人挺好的。”
车子往市中心走,车窗外是浅淡的阳光,稀薄的云层,高大的香樟树。
许迎新本来就是开玩笑,但听她这样说,不免又问:“你打算一首避着浔哥?”
莫染叹了一口气,“这话题绕不过去了是吧!
我才回来就一首跟我提这些陈年旧事,许迎新,你真的老了。”
许迎新哼一声:“谁让你总是逃避。”
“苏浔不会一首单着吧?”
莫染一首觉得,苏浔那样成熟稳重的人会早早成家,而且年纪也确实不小了。
许迎新意味深长地回道:“恩,一首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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