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山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早。
最后一缕赤红色的阳光穿过云层,将山脚下的碎石小路染得如同浸了血。
荒临站在半山腰的断崖边,望着远处金夏王都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里映着那片暗沉的天空。
三年了。
自从慕家满门被屠,陆宋王朝分崩离析,他己经在这座荒僻的山中藏了整整三年。
"又在发呆?
"身后传来懒散的声音。
荒临回头,看到师父荒镇原斜倚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拎着半壶酒,灰白的头发随意束着,衣袍松垮,看起来不像个魔导师,倒像个落魄的游侠。
"师父。
"荒临低声唤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绣着一道极浅的暗纹,是慕家独有的家徽。
荒镇原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灌了口酒,随后抬手一挥——"唰!
"一道风刃凭空凝聚,瞬间将十步外的一棵老松拦腰斩断。
树干轰然倒地,惊起一片飞鸟。
"看清楚了?
"荒镇原淡淡道,"风无形,却能摧山裂石。
你的问题不是天赋不够,而是心太躁。
"荒临抿了抿唇。
他知道师父说得对。
这三年来,他拼命修炼,可始终卡在"准法师"的瓶颈,迟迟无法突破至"大法师"。
每一次尝试凝聚元素,那些魔力都会在即将成型的瞬间溃散,就像……就像那一夜慕家的火光,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住。
夜深了。
荒临躺在简陋的木床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又梦到了那个夜晚——冲天的火光将慕家宅邸映照得如同白昼,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
母亲将他推进密道,指尖冰冷得可怕。
"活下去!
别回头!
"他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
窗外,月光惨白,山风呜咽,像是亡魂的哭泣。
"睡不着?
"荒镇原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荒临起身,推开门,看到师父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
"过来。
"荒镇原头也不抬地说道。
荒临走过去坐下,发现棋盘上的黑子己经被白子逼入绝境,只剩最后一口气。
"你觉得这局棋还有救吗?
"荒镇原问。
荒临盯着棋盘看了半晌,摇头:"黑子输了。
"荒镇原笑了笑,忽然抬手将棋盘整个掀翻!
"哗啦——"棋子散落一地。
"棋局可以重来,但命只有一条。
"荒镇原盯着荒临的眼睛,语气罕见地严肃,"慕家的事,不是你现在该想的。
"荒临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可他们杀了所有人!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父亲、母亲、小妹……甚至连仆役都没放过!
"荒镇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知道慕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吗?
"荒临一怔。
"因为你们慕家……藏着一枚禁咒之种。
"荒镇原低声道,"那是连圣魔导师都垂涎的至宝。
"荒临瞳孔骤缩。
禁咒之种——传说中能让圣魔导师突破至"禁咒圣魔导"的神秘之物,整个大陆都屈指可数!
"那东西现在在哪?
"他下意识问道。
荒镇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但那些灭门的人……显然也没找到。
"三天后,金夏王都。
一座漆黑的阁楼内,水晶球泛着幽蓝的光。
球体内,隐约可见一道瘦削的身影正在山间修炼。
"确定是他?
"阴影中,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
"不会错。
"另一人恭敬回答,"虽然改了名字,但那小子用的确实是慕家的风吟术。
"沉默片刻后,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继续盯着。
记住——要活的。
"青岚山的清晨雾气弥漫。
荒临盘坐在崖边,周身环绕着淡青色的风元素。
这一次,那些光点没有溃散,而是缓缓凝聚成一道模糊的符文。
"成了!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风系基础魔法——风之刃!
虽然只是最入门的法术,但这意味着他终于正式踏入了"大法师"的境界!
"不错。
"荒镇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赞许,"比你父亲当年还快了些。
"荒临愣住:"您认识我父亲?
"荒镇原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远方。
"金夏最近不太平。
"他忽然说道,"巡天司在搜捕外来法师,据说……是在找禁咒之种的线索。
" 荒临心头一紧。
"我们该走了。
"荒镇原转身走向木屋,"收拾东西,今晚就离开青岚山。
""去哪?
""北洲。
"荒镇原头也不回地说道,"那里是寒冥大陆的势力范围,金夏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荒临站在原地,望着师父的背影,忽然有种预感——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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