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打谷场像撒了把碎银，月光混着秸秆燃烧的青烟在半空盘旋。
小芳缩在草垛后头，指尖绞着给大强织了一半的蓝毛衣，毛线团在膝头滚来滚去，勾得裤脚沾满苍耳。
二十步外，大强倚着脱粒机，正把麦穗往彩凤头上插，逗得那姑娘笑出银铃般的脆响，发间的红绸带在风里晃得人眼疼。
"大强哥，这麦穗戳得人痒痒！
"彩凤踮着脚往他怀里躲，高跟鞋碾碎了脚边的马齿苋。
大强的笑声震得脱粒机都跟着嗡鸣："哎哟，我看你比村东头那棵老杏树开的花还招眼！
"他的手搭在彩凤腰间，影子和她的叠成纠缠的麻花，在月光里晃得小芳心口发疼。
小芳的指甲掐进掌心。
毛衣针上还挂着昨夜熬夜的线结，歪歪扭扭的针脚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
三个月前大强在她家灶屋借锅煮猪食，蹲在门槛上啃她烤的玉米饼，油星沾在胡子上，笑着说等秋收卖了粮，要给她买对银镯子。
可此刻他看彩凤的眼神，比灶膛里的火还旺，烧得小芳喉咙发苦。
麦穗的芒刺划过她手背，血珠渗出来，在草叶上凝成暗红的小点。
小芳想起十五岁那年，她被野狗追得跌进沟里，是大强抄起木棍赶走畜生，还把她背回家。
路上他的汗味混着青草香，让她第一次懂得心跳如鼓的滋味。
那时她以为，这鼓声会为她擂一辈子。
露水渐渐打湿裤脚，小芳缩了缩脖子。
远处传来母亲拖长的喊声："小芳——回家吃饭啦——"尾音被晚风扯得支离破碎。
她慌忙把毛衣往草垛里塞，却听见大强说："明儿赶集，彩凤要我陪她去买布拉吉。
"彩凤撒娇的声音像化了的麦芽糖："大强哥骑三轮车带我去呗，人家怕走夜路嘛！
"小芳攥紧了草垛里的毛衣，毛线被扯断的"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想起昨夜大强在她家门口接过豆腐时，指尖擦过她手背的温度，如今却要载着别的姑娘招摇过市。
月光透过草垛缝隙落在她脸上，她尝到了咸涩的滋味，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次日清晨，小芳挑着豆腐担子走过青石板路。
扁担"吱呀"声混着露水从菜叶滚落的滴答声，在晨光里织成一张破碎的网。
大强家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他穿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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