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蹲在玄关换鞋时，电子日历跳成了9月1日。
隔壁传来钥匙串碰撞声的瞬间，她条件反射般贴上猫眼。
江屿甩书包的动作依旧带着少年特有的锋利，浅蓝色校服衣摆扫过生锈扶手，在晨光里割裂出一道刺眼的线。
"小晚！
"妈妈的声音混着煎蛋香气飘来，"数学笔记带了吗？
"她应声转身，突然发现餐桌上躺着个陌生的牛皮纸袋。
淡紫色便签折成千纸鹤，墨迹被水渍晕染开："放学后器材室见，教你解昨天那道函数题。
——匿名的骑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鹤翅膀，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
初二那年她蹲在器材室整理画具，冰凉的铁门突然被推开，带着雪松香的阴影笼罩下来。
少年指尖夹着被雨打湿的作业本，睫毛上凝着细碎水珠："下次记得锁门。
""发什么呆呢？
"江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校牌绳缠着半片银杏叶。
他今天换了新的黑色运动鞋，鞋带系成了复杂的双环结。
林星晚慌忙把千纸鹤塞进笔袋："要你管。
"蝉鸣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课间操时间，林星晚在储物柜前撞见江屿的同桌。
女生举着手机冲她眨眼："学神让我转交这个——"牛皮纸袋里滑出张素描纸，画的是她昨天在图书馆踮脚够书的模样。
裙摆褶皱精确到毫米，连发梢翘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江屿呢？
"她捏着纸角声音发颤。
"在篮球场啊。
"女生故意拖长语调，"听说今天要和三班打友谊赛，你要不要去？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他刚才一首偷瞄观众席呢。
"塑胶跑道蒸腾着暑气，林星晚攥着矿泉水瓶站在树荫下。
江屿正在三分线外起跳，白色护腕下滑露出半截红绳。
当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时，她慌忙举起矿泉水瓶，瓶身折射的光斑恰好晃过他眼睛。
哨声响起瞬间，江屿突然朝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林星晚还未来得及后退，就看见他高高跃起的身影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
篮球擦着她耳畔飞过，精准砸中后排男生的后脑勺。
"抱歉！
"江屿的声音混着汗水飞过来，"瞄准镜被阳光晃到了。
"林星晚低头看见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校服领口不知何时松开了两颗纽扣。
她手忙脚乱地系扣子时，听见场边传来女生们的窃窃私语："江屿刚才那个三分球，明明是故意砸向那边的......"午休时的走廊成了刑场。
林星晚抱着作业本穿过人群，突然听见有人吹了声口哨。
江屿斜倚在消防栓旁，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
"借过。
"她低头快步要走，却被他伸出的脚绊了个踉跄。
作业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数学卷子赫然写着鲜红的"131"。
江屿捡起试卷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手背："错题本借我抄三天。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喉间还残留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
前排女生突然转身撞开他们："要死啊！
挡着我看八卦了！
"林星晚这才发现整个走廊挤满了人。
不知是谁把手机举到高处，屏幕上是江屿刚才偷拍她的照片——她弯腰捡作业本的瞬间，领口滑出的红绳手链正巧入镜。
"听说你们在器材室约会？
"扎双马尾的女生挤到前面，"江屿妈妈刚送来两盒寿司说是给某人的！
"林星晚感觉血液在耳膜鼓动，江屿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
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寿司里有芥末哦，小心舌头。
"说着当着众人面咬住她耳尖的碎发，"不过有人连吃三盒都不会腻。
"人群爆发出尖叫，林星晚在混乱中踩到江屿的球鞋。
他闷哼一声搂住她的腰，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围观人群发出吸气声。
林星晚慌乱中瞥见江屿泛红的耳廓，藏在衬衫口袋里的千纸鹤被捏出褶皱。
当晚的梦境里全是破碎的镜面。
林星晚梦见自己变成橱窗里的人偶，无数双手透过玻璃抚摸她的脸。
有人指着她锁骨处的红绳说"好配江屿的尾戒"，有人撕开她校服下摆露出膝盖的淤青——那是上周体育课摔倒的痕迹。
惊醒时月光正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林星晚赤脚跑到阳台，看见对面书房亮着暖黄的台灯。
江屿正在书桌前整理错题本，台灯在他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修长手指握着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她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绳松垮垮地垂着，像是被人扯掉过又重新系上。
这个发现让胸口突然发疼，就像那年暴雨夜，他浑身湿透站在她家门口，却只说了句"我的伞给你"就转身离开。
晨光初现时，林星晚在书包夹层发现张便签。
江屿用铅笔写着：放学后老地方。
字迹被反复描画得几乎穿透纸张，边缘还粘着片银杏叶标本——是他们五年级秋游时夹在标本册里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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