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穿透教室玻璃的瞬间，林星晚发现自己的橡皮擦第三次出现在江屿课桌上。
她盯着那块印着草莓图案的橡皮——上周明明被自己塞进了笔袋夹层。
此刻它正躺在江屿的几何草稿纸上，旁边还摆着半块融化的薄荷糖。
少年修长的手指突然伸过来，指甲修剪得很短，在橡皮侧面划出细小的划痕。
"还你。
"江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整个人笼罩在树影里，衬衫领口歪斜着露出锁骨，喉结下方隐约可见红绳的尾端。
林星晚猛地后退撞翻椅子，铅笔盒滚落在地。
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打盹的班主任，粉笔头擦着她耳畔砸在江屿的数学卷子上："某些同学，午休时间不要在教室制造噪音！
"画室里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
林星晚踮脚够顶层颜料时，后颈突然掠过温热的呼吸。
江屿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根沾满颜料的画笔："紫色要掺赭石。
"他说话时尾音带着笑，手腕翻转间甩出几点靛蓝色，"你画的星空像被揉皱的锡纸。
"画架上的素描纸突然被抽走，林星晚慌忙转身，后腰撞上画架支架。
江屿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将画纸举到阳光下："看，这里的光影不对。
"他的小指蹭过她手背，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铅笔灰。
"江屿！
"门外传来女生刻意抬高的声音，"教导主任找你..."话音未落，江屿突然拽着林星晚躲进储物柜。
狭小的空间里挤着未干的油画和石膏像，松香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气息让她鼻腔发痒。
透过柜门缝隙，她看见刚才的女生正踮脚往铁柜里张望。
"别动。
"江屿的呼吸扫过她耳垂，手指按住她不安分的指尖。
林星晚突然发现他的红绳松垮垮地垂在腕间，绳结处有被扯断的痕迹。
柜门突然被拉开，江屿的母亲举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阿屿又躲在这里？
"她目光扫过缩在一起的两人，"星晚妈妈熬了银耳羹，等会来阿姨家拿？
"林星晚落荒而逃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撕裂声。
回头看见江屿攥着被撕碎的画纸，那些靛蓝色的星空碎片正从他指缝簌簌飘落。
体育馆后的香樟树下积着蝉蜕。
林星晚蹲在地上捡拾画具，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衣料摩擦声。
江屿倒挂在树枝上，校服后摆翻卷如黑鸦的翅膀，手里晃荡着半瓶矿泉水："喂，要不要玩人工呼吸？
"未等她回答，少年突然翻身落地。
带着汗味的阴影笼罩下来，他指尖捏着片银杏叶："上周你说这里有虫洞。
"他摊开手掌，叶脉间真的嵌着颗米粒大小的琥珀，"我找了三天。
"林星晚的指尖刚触到琥珀，江屿突然缩回手。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他转身时白色运动鞋碾碎了几只蝉蜕："今晚加训结束后，陪我去个地方？
"路灯亮起的瞬间，林星晚看见他手腕的红绳系着枚银色尾戒。
月光在戒指表面流淌，映出她瞳孔里摇晃的碎光。
暴雨突至的傍晚，林星晚在器材室发现浑身湿透的江屿。
少年蜷缩在跳高垫角落，湿透的衬衫紧贴脊背，露出后颈处淡红的胎记。
他怀里抱着个滴血的纸盒，那是星晚上周弄丢的快递——里面装着画室定制的颜料。
"别过来！
"江屿嘶吼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脚边散落着被撕碎的画纸，每张都画着戴红绳的小人。
林星晚这才发现他右手食指缠着绷带，渗出的血迹染红了掌心的银杏叶。
雷声炸响的刹那，江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带着体温的银色尾戒贴上她掌心，戒面刻着的"S&X"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三年前暴雨夜，你说过会等我回来取钥匙。
"储物柜突然被撞开，浑身湿透的教导主任举着手电筒照进来。
江屿瞬间将林星晚推进储物柜，反手扣上门栓时，她听见他带着鼻音的低语："对不起，弄脏了你的颜料。
"黑暗中，林星晚摸到满手黏腻的液体。
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她看见满地都是摔碎的松节油瓶，紫色颜料在积水里蜿蜒成银河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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