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西边的天被晚霞映的通红。
青山推着自行车回来了,生锈的链条支呀支呀的比他那新装的铃铛还响。
“回来了?
赶紧洗洗手吃饭吧”她说“嗯,你又出去了?”
他看着桌子上新打来醋说道“你身子不方便,要休养,昨天给你说了我晚上回来再去打”“没事,不麻烦你了,别人看到了对你不好”她说“怎么又说这话?”
“是不是王会计的婆娘又说你了!
我去找她去!
有什么气让她往我身上撒,难为一个婆娘算什么本事!
她的事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得那样做,这是国家政策,不是她一个娘们家撒野的地方”青山愤愤的说“没有,没有,我从村南边去的,路上一个人没有。
只是我现在这个情况……”她说“什么好不好,我是一个党员,又是村支书,这事我不能不管,只是你这个生育证明我还没办下来,暂时还上不了户口……”青山说道。
“嗯,没事再等等”她说青山一手拿着棒子面做的馍馍,一手夹着酸黄瓜,吃的狼吞虎咽。
煤油灯把两道影子投在计划生育宣传画上,显的格外亲切,在玻璃瓶里腌的酸黄瓜咕嘟冒了个泡之后。
“那个来福叔今天找你”她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嗯,我知道,等有时间我去找他,他儿子初中毕业,想在乡里供销社当个会计,现在供销社不正缺个人手么……只是来福叔的爹当年被批为地主,他儿子的政审还没通过,组织还在考察。”
她“哦”了一声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首勾勾看着他吃饭。
吃罢了饭他抹了抹嘴说:“我还是在村里治安室住,有事的话你还是让“大黄”去找我”他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是她养的一条狗,随她一起逃出来的。
全身通黄,看着像只牧羊犬,她也不知道品种。
随后他推着吱呀吱呀的自行车出了门,对大黄说了一声“去”大黄乖乖的摇着尾巴卧在了她脚下,用头蹭了蹭她的腿。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追了出去“那个……你再回来拿一床被子吧,我今天刚晒的,这几天冷,还有……你那个自行车链条该抹点油了”“不用了,我还有军大衣嘞,有事让大黄找我”青山的回答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她插上院门,走进堂屋,拿着床上还没缝好的小衣服看了看,又觉得大了,又觉得小了。
她不知道生下来的孩子具体多大,她只知道她侄子刚出生的时候也就大人的鞋底大小吧。
她在针在头发上蹭油的当口,看了看未纳完的鞋底心中五味杂陈。
噹,噹,噹老陈的烟袋锅子在桌子上敲的邦邦响“你们谁敢出了这个家门,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找什么找!
我们老陈家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我堂堂一个生产队队长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听说在南边的什么庄,住在一个干部家,离这没多远”妻子张氏怯怯的说“别说了!
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怀了谁的种,还在护着那个男的!
我要是知道是谁,我把腿给他敲断!
以后谁也不能在家里提这事!
我以后没有这个闺女!
就当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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