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冬,我七岁。
孤儿院后墙根的老槐树又开始渗血了。
王院长说那是树胶,可我明明看见血珠顺着树皮往下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那些血珠落地后会凝成小红花,第二天清晨就变成黑褐色的斑块,像极了人身上的尸斑。
"无命!
"秀秀姐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李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
"我攥紧兜里的桃木匕首,这是昨天在后山土地庙捡的。
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刻着歪歪扭扭的"镇煞"二字。
匕首入手冰凉,仿佛有细微的震颤顺着掌纹钻进心脏。
最近三天,这把匕首每晚都会发出嗡嗡轻响,像在提醒我什么。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李主任的办公桌上摆着半碗红烧肉。
这老小子又偷吃孩子们的加餐,嘴角还沾着油星子。
他穿的蓝布中山装洗得发白,左襟第二颗纽扣缝着黑线——那是昨天我亲眼看见囡囡缝的,当时她的小手被针刺得通红。
"周无命,"他抹了把嘴,"明天送你去城西福利院。
"我盯着他领口的铜钱吊坠,那是上周失踪的小五的。
铜钱上还沾着黑紫色的血迹,像极了老槐树的树胶。
小五失踪前说在后山看见穿红肚兜的小女孩,当时我以为他在编故事,首到三天后发现他的蓝布鞋漂在化粪池里。
"李主任,"我掏出桃木匕首抵住他咽喉,"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从哪弄来的?
"他突然剧烈抽搐,眼球翻成了全白。
办公桌下伸出惨白的小手,十个指甲缝里塞满腐土。
我认得这双小手,是上个月被领养走的囡囡的。
她走那天穿的碎花裙还晾在院子里,裙摆上沾着槐树血。
"无命哥救命!
"秀秀姐的尖叫从走廊传来。
我转身时,看见李主任的尸体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脑袋几乎要转成一百八十度。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喉咙里滚出浑浊的童声:"哥哥吃...哥哥吃..."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月光下分明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女孩骑在枝头。
她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乳牙。
这笑容我见过,在昨天夜里的停尸房——殡仪馆的陈师傅说囡囡遗体嘴角有淤青,可我明明看见她在笑。
桃木匕首突然发出蜂鸣,红绳瞬间绷断。
我反手将匕首掷向槐树,刀刃竟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小女孩尖叫着摔下枝头,化作黑雾钻进李主任的尸体。
"快把符纸贴到槐树伤口上!
"我朝秀秀姐大喊。
她抱着一叠黄纸从走廊跑来,却被突然伸出的槐树藤条卷住脚踝。
那些藤条上布满婴儿手掌大小的吸盘,正贪婪地吸食她的鲜血。
我抄起桌上的红烧肉碗砸过去,浓稠的汤汁泼在藤条上,竟发出类似油炸的滋滋声。
老槐树剧烈摇晃,无数血珠雨点般落下。
我趁机夺过符纸,却发现每张符纸都被槐树血浸透,朱砂写的"敕令"二字正在慢慢溶解。
"用经血!
"秀秀姐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血圈,"王院长说女人经血能破邪术!
"符纸突然燃烧起来,我借着火焰看清树干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全是孩童的小手印。
当符纸贴在最大的伤口时,整棵槐树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树汁喷涌而出,浇灭了我们身上的火焰。
等王院长带着警察赶来时,李主任的尸体己经碳化,只剩一堆焦黑的骨架。
秀秀姐的脚踝被吸出三个硬币大小的伤口,奇怪的是没有流血,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无命,"王院长蹲下来摸我脑袋,"李主任突发心脏病...那些孩子们..."我看着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的黄纸,那是囡囡失踪前叠的千纸鹤。
千纸鹤翅膀上沾着槐树血,眼睛的位置用朱砂点着两个红点——和停尸房陈师傅的死状一模一样。
后半夜我翻进后山土地庙,数着新得的七枚铜钱。
这些铜钱来自李主任的尸体,每枚都刻着"周"字。
庙中央的神像不知何时转了方向,原本面朝西方的土地公,此刻正盯着城隍庙的方向。
神像底座有半枚残缺的铜钱,纹路和我手里的一模一样。
秀秀姐抱着发抖的孩子们站在庙门口,她脖颈上的抓痕正在慢慢愈合。
远处传来悠长的狼嚎,夹杂着婴儿的啼哭。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可有些东西,注定要跟着我一辈子。
真实事件改编本章灵感来源于1998年某省福利院集体离职事件。
据当年离职的护工回忆,该院后墙老槐树频繁渗血,多名儿童离奇失踪,负责人在办公室离奇死亡,死状如同被吸干血液。
事件最终以"卫生条件不达标"结案,老槐树被连夜砍伐,树根处发现大量儿童骸骨。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