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柔光箱下的阴影陈穗站在广告片场的柔光箱前,身上只裹着条白色浴巾。
化妆师拿着粉刷在她脸颊上扫过,突然凑近她耳边:“听说你拒绝了张总的饭局?
新来的都这么有骨气?”
她指尖顿了顿,镜子里映出隔壁化妆间的门——女二周曼妮正翘着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任由造型师摆弄她 newly done 的波浪卷发,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着冷光,正是上次在剧组走廊撞到陈穗的女人。
“下一位!”
摄影师不耐烦地敲了敲三脚架。
陈穗深吸口气,松开浴巾。
镜头里的少女皮肤像未经雕琢的羊脂玉,肩线如青瓷瓶口般流畅,右乳下方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形状像片被风吹皱的茶叶。
“完美!”
策划总监拍着大腿站起来,“这才是我们要的‘天然感’!”
话音未落,周曼妮晃着细高跟走进来,身上披着件透明纱衣,胸口的玫瑰纹身若隐若现:“哟,这不是茶园妹妹吗?
怎么,拍护肤品不用化妆,连衣服都省了?”
陈穗弯腰捡起浴巾裹紧,听见周曼妮对摄影师撒娇:“人家昨天拍杂志,摄影师都说我锁骨能盛住水珠呢......”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尾音却带着刺,“不过呀,有些小姑娘仗着年轻就想走捷径,殊不知镜头最挑人——”她突然踉跄着往前栽,手肘撞翻了桌上的定妆喷雾。
透明液体泼在陈穗脚边的反光板上,她慌忙后退,脚底一滑,整个人朝镜头架摔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之从监控屏后冲出来,长臂圈住她的腰,两人重重撞在背景板上。
“没事吧?”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陈穗闻到他身上混着薄荷和烟草的味道。
周曼妮在旁边捂着嘴笑:“哎呀,我这脚扭得真不是时候,差点害穗穗破相——对吧,穗穗?”
陈穗盯着她涂着血红指甲油的指尖,那抹红和她刚才打翻的定妆喷雾瓶身一模一样。
她想起昨晚在租房楼下看见的场景:周曼妮钻进一辆黑色保时捷,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和试镜时胖子同款的金表链。
二、试衣间的秘密广告片杀青那天,陈穗被副导演叫到服装间。
说是服装间,不过是用几块幕布隔开的简陋空间,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熏得人头晕。
“张总说,你很有潜力。”
副导演叼着烟,眼神在她胸前打转,“曼妮能从群演爬到女二,靠的可不只是演技。”
他突然伸手扯掉她肩上的吊带,陈穗惊呼着后退,后腰撞上挂满戏服的金属架,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装纯了,”男人逼近,“圈子里的规则你还不懂?
没背景没资源,凭什么和曼妮争?”
陈穗摸到身后冰凉的金属挂钩,指甲掐进掌心。
忽然,她听见幕布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还有周曼妮娇滴滴的笑声:“王哥,人家新买的项链好看吗?”
“好看,”男人的声音带着酒气,“比上次那丫头的胎记好看多了——对了,你说的陈穗......”“嘘——”周曼妮的声音突然压低,“她呀,再过两天就该滚回茶园了。
我让人在她化妆品里加了点料,不出半月,脸就该烂了......”陈穗的指尖猛地收紧,金属挂钩刺破掌心。
幕布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副导演己经堵住她的退路,油腻的手即将触到她的脸颊。
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挥起衣架,木质横杆重重砸在男人太阳穴上。
“啊!”
男人惨叫着倒地,鼻血喷在陈穗的白裙子上,像朵炸开的红梅。
周曼妮掀开幕布,脸上的笑容凝固——她看见陈穗握着带血的衣架,眼神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而地上躺着捂着脸哀嚎的副导演。
“你......你敢打人?”
周曼妮的声音发抖。
陈穗擦了擦掌心的血,把衣架扔在她脚边:“下次再往我化妆品里加料,就不是衣架这么简单了。”
她抓起帆布包往外走,路过周曼妮时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龙涎香,和刚才副导演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三、雨夜的交易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陈穗躲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雨水在马路上汇集成河。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沈砚之发来的定位,附带一条消息:“来,有角色给你。”
她踩着积水赶到酒店时,头发己经湿透,贴在脸上像黑色的海藻。
推开包厢门,热气混着烟酒味扑面而来,七八双眼睛在她身上逡巡。
沈砚之坐在沙发角落,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摆着几瓶开过的红酒,他的衬衫纽扣又松了,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
“这就是陈穗?”
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肚子把西装撑得像要裂开,“比照片上还水灵。”
他旁边的周曼妮穿着低胸礼服,胸口的玫瑰纹身沾着点酒渍,正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绕着酒杯边缘。
“刘总,”沈砚之递来杯温水,“她适合你新戏里的采茶女角色。”
刘总哼了声:“适合?
我看更适合当花瓶。”
他突然伸手捏住陈穗的下巴,拇指碾过她唇瓣,“说吧,陪我喝三杯,角色就是你的。”
陈穗听见周曼妮的轻笑,看见她指尖夹着的细长烟嘴,和上次在化妆间看见的一模一样。
她想起今天收到的医院催款单,想起弟弟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的声音。
温水在玻璃杯里晃荡,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喝,但我要先看合同。”
刘总的手往下滑,捏上她锁骨:“小丫头还挺精......”话音未落,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吹进一片雪白——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手里举着台相机。
“刘总,”女人把相机屏幕转向他,“这是您上周在温泉会馆的照片,需要我发给您太太吗?”
刘总的脸色瞬间煞白,手像被烫到般缩回。
周曼妮的烟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是我新签的艺人,”沈砚之起身,把陈穗拉到身后,“刘总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路过周曼妮时,陈穗闻到她身上的龙涎香混着冷汗的味道,想起刚才那个白衣女人——她袖口露出的银色手链,和沈砚之办公桌上的相框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戴的一模一样。
西、镜中双生深夜的出租屋里,陈穗对着镜子卸妆。
指尖触到脸颊时,忽然想起周曼妮今天在片场说的话:“你以为沈导真的在帮你?
他不过是把你当棋子,用来对付那些搞死他父亲的人......”她关掉台灯,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墙上投出她的影子。
影子的肩线比白天在镜头里更瘦,却倔强地挺着,像株在岩石缝里生长的茶树。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砚之发来的消息:“明天去剧组试妆,别迟到。”
陈穗摸出枕头下的存折,借着月光数上面的数字:一万零五百三十二块。
离母亲的治疗费还差一半。
她想起今天在包厢里,沈砚之挡在她身前时,后背肌肉的起伏,想起他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疤痕——那形状,像道被撕裂的胶片。
隔壁传来夫妻吵架的声音,夹杂着婴儿的啼哭。
陈穗躺到床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她不知道,当明天的阳光照进剧组时,周曼妮会在她的戏服里缝上尖锐的钢丝,而沈砚之的镜头,将拍下她第一次被血染红的裙摆,以及藏在他西装内袋里的,那张写着“刘建军 害死父亲的真凶”的纸条。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