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碎石砸在腐朽的木瓦上,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熙沐辰蜷缩在废弃木屋的梁柱后,湿透的衬衫紧贴着脊背,体温正随着暴雨流逝。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纸张早己软烂如泥,却仍固执地残留着油墨的刺鼻气息——就像他此刻混沌又清醒的意识,在求生本能与道德良知间反复撕扯。
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二十米外的黑色轿车。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响混着铁链拖拽的哗啦声,让沐辰浑身汗毛倒竖。
车门打开的瞬间,惨白的车灯下,少女被粗暴推搡的身影刺得他眼眶生疼。
那是个与他相仿年纪的女孩,粉色发绳在挣扎中松散,染血的校服裙摆黏在腿上,手腕被铁链磨出的伤口翻卷着皮肉。
“老实点!”
壮汉的呵斥声被雷声碾碎。
沐辰贴着长满青苔的墙壁挪动,指甲深深抠进腐朽的木板。
后窗玻璃蒙着水雾,他用袖口擦出一小片清晰区域,屋内景象如噩梦般铺陈开来:十几个少女挤在锈迹斑斑的铁笼里,有人蜷缩成虾米状颤抖,有人无声流泪,墙角堆叠的麻袋下隐约露出沾着泥土的行李箱。
“求求你……”微弱的呢喃从铁笼方向传来。
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不知何时己爬到窗边,隔着玻璃与沐辰对视。
她的眼睛红肿如桃,嘴唇干裂得渗血,却努力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哥哥,钥匙在左边那人的棕色皮包里。”
她抬起手腕,铁链在闪电中折射出冷光,“他们说天亮就会……”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酒瓶碎裂的声响,女孩慌忙爬回阴影。
沐辰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做人不能见死不救……”此刻,铁笼里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与当年集市上流浪猫的呜咽重叠。
他摸到腰间别着的碎瓷片——那是从火灾现场捡的,锋利边缘还沾着未洗净的血渍。
暴雨突然转急,木屋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守卫咒骂着冲进屋里躲雨,浓烈的酒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
沐辰趴在窗下,透过木板缝隙观察:左侧壮汉正将棕色皮包随意扔在桌上,钥匙链的银色挂坠若隐若现;右侧那人则歪在椅子上,枪口随着打盹的动作无意识晃动。
“拼了!”
沐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像猫般轻巧地翻过后窗,腐木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惊的吱呀声。
每前进一步,都仿佛踩在悬崖边缘。
皮包的拉链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壮汉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句梦话,沐辰瞬间僵住,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当冰凉的钥匙终于握在掌心,铁笼里的少女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咔嚓”,锁扣弹开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
“从芦苇荡往西北!”
沐辰将外套披在最瘦小的女孩身上,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那里有条暗河,能冲散气味!”
“谢谢你小哥哥!”
麻花辫女孩突然折返,把银质平安扣塞进他掌心,“这是家传的……”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汽车引擎轰鸣。
沐辰猛地推她一把:“快走!”
看着少女们消失在雨幕中,他握紧平安扣,金属棱角在掌心压出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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