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而又平静地周末过去了,新的周一,仲景的毕业答辩如期进行,毋庸置疑也顺利完成。
毕竟,在学业这件事上,从小到大仲景都没让爹妈和老师操过心。。按惯例,答辩结束后实验室都会为每一个准毕业生举行一个小型的Party,几乎所有实验室的同事们都来祝贺仲景顺利获得博士学位,尤其是仲景的两位死党,绿帽子和伊莎贝拉,在Party上欢脱不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俩毕业,然而,上周答应自己的姜鹏却没有来。
Party结束后,己是午后,仲景回到办公室,空无一人,伊莎贝拉和导师去巴黎高师听报告了,一向喜欢把热闹凑到底的“小尾巴”绿帽子还有课要上,于是只剩了仲景自己。
利用下午的半天时间,继续完成一些与答辩相关的收尾工作,在他心里,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仅仅是一段经历的结束和另一段征程的开始。
但毕竟答辩结束了,剩余的工作也没有那么棘手了,人也松快很多,仲景记忆中第一次在夜幕降临前下班,照旧将办公室钥匙放入走廊拐角处墙壁上挂着的密码盒里后才离开。
走出实验室大楼,门前是一个铺满小沙粒的花园,踩在这些小沙粒上,感觉全身更加松软了,再配合上那随着脚步发出的富有节奏感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置身于五彩迷人,无忧无虑的童年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节奏,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仲景最喜欢每天上下班从这片沙地上穿行,相较于隔绝了土壤的水泥地,这里有一种接着地气的很踏实的感觉,只是,以后的日子里,踏上这片沙地的机会愈来愈少。
也是因为下班早的缘故,此刻太阳还没落山,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点看到沙地上跟随自己的影子,仲景仿佛刚开始学步的孩子般一边盯着,一边走着,有点意外,有点欣喜。
然而,好巧不巧,同一时刻,盯着这影子的还有另一个人。
“师兄!”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常熟悉的呼唤。
人的相貌,神情,思想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但声音似乎是个例外,所以仲景毫不怀疑这声音的主人便是自己那天在学校礼堂看见但装作没看见的那个旧识。
算起来,和司睿真正认识和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就三个月,但这三个月的相处却让仲景“刻骨铭心”,按照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原理,大概率司睿也是如此。
所以,此刻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有点惊着仲景了。
“仲景师兄,好久不见。”
叫第一次的时候,仲景没有应答,于是这次司睿连名带姓。
“好久不见。”
仲景毫无波澜的反馈到,仿佛早料到司睿要来,仿佛更确定司睿为什么而来。
“祝贺师兄通过答辩。”
当两人相向而行足够近时,司睿主动伸出手向仲景表示祝贺,仲景也没有丝毫地犹疑,亦伸出手。
“谢谢!”
仲景从没发现过握手这个动作在缓解毫无由头的尴尬时这么有用过。
礼貌性的“寒暄”过后,司睿开门见山,没有废话。
“想请师兄喝杯咖啡,可以吗?”
“……当然!”
仲景听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邀请,思绪下意识的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
以仲景西年前对司睿的了解,来着自是不善,毕竟在国内和这家伙“同居”的时候,两人就不对付,只不过仲景碍于自己二十多年的教养,司睿碍于仲景比自己年长,三个月的“同居”时间中两人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而时别多年,司睿突然出现在巴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虽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和目的,但仲景己经闻到这杯咖啡的复杂味道。
总之,两人之间那一丁点的“情谊”不至于促成此刻二人在法国街头,喝着咖啡,相视而坐的机缘。
反正,肯定不是叙旧,因为在仲景看来压根就无“旧”可叙。
然而,之于司睿,可不是这么回事,可是有很多的“旧”可叙。
“师兄和在国内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司睿盯着仲景后脑勺的小揪揪冠冕堂皇地感叹着。
“你也是。”
与以前在学校时一样,本就贵人语少的仲景多年后在司睿面前依旧是无话可说。
“那天在礼堂,师兄怎么没多坐一会儿,咱们学校今年计划引进一大批像师兄这样优秀的海外留学人才。”
依旧冠冕堂皇。
仲景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那师兄打算回国吗?”
司睿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一个具体的点上。
“在考虑中。”
仲景非常不想和司睿聊这个话题,准确地说不想聊任何话题,可又无比好奇司睿这次来的目的。
“去其他的学校还是明大?”
“还没想好。”
又是一句模棱两可。
此时的司睿也是不置可否,这么尴尬的对话亟需终止,他再一次看了看仲景的发髻。
“师兄头上的发簪很是眼熟啊,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裴奔的吧。”
司睿盯着仲景头上栗色的还带有两个相连的不太规则的圆圈的木质发簪说道。
时间紧,任务重,明天司睿就要随领导们奔赴下一个目的地——英国,确实也没时间和这位一个月限定师兄寒暄下去了,更重要的是没有必要。
“裴奔”——这两个字终于出现在了自己和司睿的对话中,很突然,但不意外。
此刻,仲景足以确信这人来着真的不善了。
有三年都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的语音表达了,尽管这两个字三年来一首在仲景心头萦绕,尽管仲景无数次下定决心想要终止对这两个字的思念。
然而,比起“裴奔”更让仲景振聋发聩的是“发簪”二字,更加确信这个人来者不善了。
自从意外获得它后,仲成和这个物件几乎朝夕相处,这个物件也跟着仲景游走各处,但极少示人,只因今天是学位论文答辩,仲景希望这只簪子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不过现在看来,此物不止给自己带来了好运,也带来的意外。
顷刻间,仲景虽然有点懵……毕竟,“裴奔”这个名字及其拥有它的人一首都被仲景藏于心之隐秘处,司睿是从何而知的,不会是此刻单凭一根发饰知晓的吧。
但依旧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的。”
既然对方首抒胸臆,自己又何必遮掩,仲景想。
仲景爽快的肯定反倒让司睿错愕。
不是因为仲景没有否定,而是因为仲景肯定得太过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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