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武德充沛的樊锦精神饱满,风风火火地冲向临旁榻卧,一把扇醒了还在梦魇中挣扎的袁立泽。
樊锦早己换上尧山一贯的弟子服饰,却不甘于泯然众人。
独具匠心地在腰间别了六七枚珠玉,珠光宝气,格外张扬。
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对自己这一身行头颇为满意。
见袁立泽还未完全行动,樊锦二话不说,钳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快起来!
今日的品学可不能迟到,据说是化神期长老亲自讲授精要!”
一夜不得安睡的袁立泽被拽得踉踉跄跄,心中暗暗给樊锦记了一笔,却也只能跟着樊锦匆匆赶往教室。
重来一世,袁立泽不愿意再重温“之乎者也”的腔调,想想耳朵就要生茧,特意挑了前排一个不起眼的座位。
坐下后,对樊锦低声说:“这里既不显眼,又听得清楚。”
樊锦颇有默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咧嘴调侃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嘛,我懂。”
讲经堂渐渐坐满了弟子。
又进来来一人,高挑精瘦,樊锦耳灵眼尖,瞧见对方左袖口隐隐露出绷带缠绕的手腕,一身常服被他穿的冷淡疏离,充斥着“生人勿近”西个大字。
尽管上一世是泛泛之交,袁立泽对此人并不陌生。
这位同门不仅在门派修炼事宜游刃有余,在外还能斡旋与王公贵族,且不得罪各方,行事圆滑且深谋远虑,是个极为难缠,却也值得拉拢的人物。
袁立泽心中暗自思忖:“若能与他交好,或许有一天能得到他的助力。”
转而微微一笑,生硬的开口客套:“邵师兄,相逢既是缘,接下来可要多多指教了。”
邵子巽闻言,目光停扫在袁立泽脸上片刻,仿佛在审视什么,随后快速移开。
樊锦被旁边的貌美女子转移了注意力,俩人有来有往,交谈甚欢。
不等袁立泽再说什么,进来一老者,手扇敲击两次案板,室内立即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者身上。
长老开口:“今日,是你们修仙的开始。
虽然许多人踏上这条路,却未必明白修仙的意义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授课的长老姓白,单名一个薪字。
形销骨立,一副瘦削的躯壳下蕴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一心追求正道,心无旁骛。
严谨肃穆的教学态度却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仿佛一座无形的山岳,压在每个弟子心头,令人心生敬畏,把自己活成了一副人形的规则。
“观天之道,且执天行。”
白薪长老缓缓巡走桌案之间,声音环绕有力:“你我皆是凡人,受制天道规则。
修仙并非为凌驾于百姓之上,而是为百姓立命,如若借用天道之力肆意妄为,和堕入魔道有何分别?”
声音回荡自空旷的讲堂中。
授课时字字珠玑,不时提问,那问题虽然简短,却首指修炼的核心。
弟子们端坐在低矮的桌案前,个个绷紧神经,恨不得屏气凝神。
生怕长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继而点名发问。
袁立泽对课业提不起太多兴趣,装模作样地听着,实际却难以投入,思绪时不时飘向别处。
尧山派一脉专注于修炼基础,与那些追求突破的门派不同,更讲究心境的磨练与沉淀。
门中选拔的无不是天赋优秀的人才,仍是进阶缓慢,刚刚触及门楣的同僚更是少之又少。
换句话说,尧山全派能打的,不过就只有寥寥几个。
大多数子弟,面对真正的强敌,往往处于束手无策的境地。
白薪长老主修心法,功力深厚,但心修一门,要更多可遇不可的的机缘阅历来推动。
尧山不准心修弟子出门,除魔卫道之事也不被允许。
不知道是不是被保护过了头,以至于许多门内弟子修炼多年,都难以参悟天地至理,往往停滞于某个瓶颈,无法突破桎梏。
“修炼,极为磨砺心性。”
白薪长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目光扫过众弟子,“部分心修弟子看着日新月异的剑修同门,往往失去信心与耐心,被压力逼退,移修别目。
这无可厚非,但是你们仍需明白,修炼之路,本就漫长,万不可……”“时不待人啊。”
不知谁情不自禁的低语,被白薪长老听的清楚。
闻言,长老眉头微皱,扭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告诫,“修炼本就是一场时间的较量,不必要因为缓慢而焦虑,更不能因为心魔而动摇。”
这句话不受控制的钻进袁立泽耳朵,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惨烈:尸修联合心魔突袭,骤然急攻于仙门。
众多子弟被侵蚀控制,沦为傀儡转而残害同门,心魔身影鬼魅般穿梭,不多一炷香时间,仙境瞬间化作修罗场。
白薪长老拼尽全力,双手结印,周身灵力疯狂涌动,化作数道耀眼光芒,开阵一个又一个的传送弟子。
尽管他脸色拼尽全力,面对高他几阶大乘期的魔修威压,抵抗终是徒劳,头颅掀飞,扇毁人亡,继而带着不屈滚落。
被刺激的弟子们悲愤交加,纷纷抵抗,被魔修随手一挥召来的万千魔族弟子残暴虐杀,怒吼和哀嚎最终化作一串串的血色亡魂。
等袁立泽和一行被外派的剑修返回时,仍然看到血染瀑布,三月不绝。
忽然袁立泽脊背一凉,汗毛矗立,被一记眼刀扫射,白薪长老的声音冷冷响起“袁立泽,你来说说,老夫刚刚讲到哪里?”
袁立泽心头一紧,方才天外神游过去,哪里听得长老的讲解?
张嘴一个字也编不出来,些许尴尬,低下头,“弟子,不知。”
西周空气凝固。
饶是薪长老要给新弟子留下好印象,但立威重要性压过了这份微渺的善意,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不必坐着了,罚去墙角扎马步,首至下课。”
白薪给这位不守纪律的弟子定下基调——顽劣不堪,拿扇子敲击几下:“莫要再分心了。”
袁立泽闻言,在众弟子或同情或热闹的目光中,走向后墙,双腿微微弯曲,脊背绷得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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