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明与安新策是一对双胞胎,安月明是姐姐,比弟弟早出生几分钟。
他们俩五官雷同,乍一眼看压根就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弟弟。
姐弟俩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让身边人猜猜看,每次都是把弟弟安新策认成姐姐。
随着年纪增长,姐姐左边眼角下有一颗痣,弟弟右边眼角下也有一颗痣。
这个游戏逐渐变得不好玩,但对于他俩来说,待在彼此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弟弟的性格太孤僻了,不喜欢人多也不喜欢陌生人。
精神衰弱,一点点吵闹声都能惊得咋咋呼呼。
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当然是待在姐姐身边,像个跟屁虫,姐姐走到哪,弟弟就跟到哪。
他的脑袋天生就缺了根与姐姐胡乱打闹的神经,从来都是乖乖的像一只小狗。
安月明喜欢这么形容自己的弟弟。
姐姐的性格较为开朗,至少现在是这样没错的。
她的任务除了充当弟弟的对外聊天的话筒外,还需要照顾整个家。
他们的妈妈在自己还在做小孩的年纪便生下了他们,父亲的话,早就己经撂挑子闪人啦。
安新策这孩子总是缺乏安全感,喜欢问东问西。
以前有问过安月明有关爸爸的话题,她其实也不是很懂,只知道这是大人间的事情。
什么家庭责任啊,个人道德啊,做人底线啊,她一个小屁孩怎么懂。
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卷发,宽慰这一切都没事。
白天很早的时候,妈妈就得外出工作,具体干的是较为底薪的事情,因为早婚早育的原因,连书都没好好读完。
安月明的存在就是调剂这个家庭内务的所有,小小的一个小女孩,经常搬小板凳做早餐,不想承认的是,他们的妈妈到现在都做不明白一顿像样的饭菜。
可是也不会怨恨妈妈。
因为妈妈是这个世上唯一还爱着他们的人。
“醒醒哇,小新。”
安月明手掌糊了糊弟弟的小肉脸,另一只手拿起他今天要穿的衣服,甩了甩衣领,确认哪边是正反。
“唔……姐姐,早上好。”
安新策揉了揉眼睛,声音黏糊糊的,发现姐姐在自己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腰,憋屈的撒娇道今天不想去上学。
他们俩的睡衣是配对的,姐姐穿粉色的美羊羊,弟弟穿蓝色的喜羊羊。
是妈妈钟爱于超市清场的货物,这个家目前也只限于微薄的开支,不过姐姐和弟弟都很喜欢。
“没有关系,下次就是我去了。”
安月明搂住弟弟的手更紧,安新策开心的靠在姐姐的胸膛上蹭蹭。
他们的妈妈只给他们俩报一个人的上学名额,因为是双胞胎的原因,拥有轮流上学的能力。
周昉邻居是知晓他们家的真实情况的,出于对单亲妈妈的同情,并未向学校告知此事。
有发现的老师上门寻访过,可以说,只要是亲眼目睹这家人的家庭内幕,还持有人类的道德水准的人,都会同情这家人的遭遇。
安月明其实不把安新策当男孩子看待,因为她的弟弟长得太可爱了。
不清楚是先天营养不良的原因还是什么,安新策天生就是黄卷毛,皮肤白得吓人,衬得嘴唇通红,像女孩子。
再加上说话细声细语,只敢在姐姐面前表露心声,很多人都把他当怪小孩看待,每次由安新策去学校顶班的时候,大家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刚开始肯定是觉得很奇怪的,久了过后,发现由安月明顶班的日子里,又变得风趣活泼起来,成为大家的团宠,小孩子嘛,待一块笑哈哈就过去了,哪有心思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给弟弟穿好衣服后,戴上熟悉的帽子。
安月明也有想过要不要把头发剪短,这样的话,弟弟就不用麻烦每次顶班都戴厚重的帽子,毕竟现在是夏天,很容易闷出痱子。
发现姐姐有这样的顾虑,安新策从来都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他不希望姐姐因为他改变所有,喜欢长发就开开心心的留长发,不许剪短头发迎合弟弟。
“姐姐,那我出门了。”
安新策揪紧裙摆,小小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是因为穿女孩子的裙子感到拧巴,而是又要和姐姐分开了。
双胞胎是天生具有身体感应的,一旦与彼此分开,这种感觉会被无限放大,其中一方的情绪波动,另一方会感同身受。
“你要乖乖的哦,小新。”
安月明亲吻弟弟的脸颊,与他拉勾勾。
“不开心的话,就是小狗哦。”
“不要,我是姐姐的小狗,才不管开心不开心呢。”
安新策委屈的嘟囔,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又要哭了。
她的弟弟,总是这样,一离开姐姐仿佛天都要塌了。
眼泪好像永远都哭不干,只要有粘着姐姐的机会,巴不得每天都待一块。
会觉得头疼吗,其实也还好。
安月明松开小拇指,语气严肃起来。
“在学校要好好听课,把内容记下来回来跟我讲。”
望着姐姐有点凶的表情,安新策脸色立马发怵,低着头闷闷的答复好的,拽紧肩带转身赶往公交站。
……安新策不喜欢去上学,不是不喜欢接触新的知识,而是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块。
其实以他现在的智商早就可以把往后三年的知识储备一五一十的告诉姐姐,可是他的笨蛋姐姐老是把他当弱智小孩看待,总是不给他说事情清楚的机会,他很害怕姐姐认真的表情,只要安月明稍微严肃一点跟他讲几句重话,他就首犯口吃,还能疯狂飚眼泪。
上公交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乖乖坐下。
女孩子的裙子是宽敞的,尤其是得注意隐私,平常大开大合的坐姿现在肯定是不能采用。
周围都是这一代同校的学生,他学着姐姐平常的上学习惯,不管是神态还是举止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闲着无聊,打开姐姐的书包,内心小小的期待姐姐会给他放什么东西进去。
都是和平常差不多的设备。
课本上都是他的字迹,姐姐的字不好看,也不喜欢写字,不管安新策怎么安慰她,就是没有养成练字的习惯,为此也习以为常。
翻开草稿本,是姐姐计算他们俩的伙食费开支,54减9算成35了。
“嘿嘿。”
安新策傻傻的乐呵,从书包里掏出圆珠笔,咔嚓一声上面的按钮,给姐姐纠正。
完事后草稿本放了回去,心满意足的盯着最里层的便当,是粉布包裹的,今天又会是什么菜呢。
掌心撑着座面,双脚惬意地甩了甩,望着窗外的树木向后慢慢变小,祈祷下午放学,能赶紧回家。
……“我回来啦。”
放下钥匙至玄关,安新策低头扯鞋带换拖鞋。
这双鞋差不多穿了快一年了,家里没有钱购置新的物品,弟弟大部分的衣服和鞋子,除了内裤,都是穿姐姐剩下的。
鞋面永远都是刷的干干净净,被他宝贝得好好的。
“回来啦。”
安月明走上前,帮弟弟拿下书包后,还不忘低头瞅一眼包里的便当盒里面的情况,生怕弟弟挑食不爱吃青菜。
看到干干净净,剩几颗米粒的餐盒,毫不吝啬的摸头夸赞。
“妈妈今天几点回来哦。”
安新策从厨房洗完手后,乖乖蹲坐在餐桌前,等姐姐递来盛好米的饭碗。
这是他们家的一个习惯,谁负责做饭,谁端饭碗,给多少就吃多少,不够还能添。
当然,盛饭最多的依然是姐姐,安月明对此也无反感,挺享受投喂弟弟的过程。
“不知道哎,她说过以后吃饭不用等她的,咱俩先吃吧。”
饭勺拨弄几下最上面的饭粒,是一个完美的小山形状。
“姐姐,我今天上课内容全部都记得的。”
筷子用力扒拉几口米饭进嘴,抓了抓小腿被蚊子咬的包包,偷瞟安月明几眼。
“哇塞,那你可太厉害了 ,待会睡觉跟我讲讲呗。”
每次听她弟弟这么说,安月明都是一副眼冒星星的模样,说不可爱,那肯定是假的。
“嗯嗯,好的好的。”
安新策夹肉给姐姐碗里,在她的注视下,自觉啃下苦涩的青菜,表情仿佛在说。
你看,你快看,我今天好乖的,要不要再多夸夸我。
见此情形,安月明从来都不会逗他弟弟,大大方方的表达对弟弟的喜欢,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情感上可能和其他小孩不太一样,会更加敏感脆弱些,一点点不对劲的神情都会深深刺痛他,然后在睡觉时,不和姐姐面对面,会偷摸转头拽紧被角,强忍哭腔。
安月明己经吸取很多次教训了,明明有时候是不可避免的叮嘱注意事项,他的弟弟更在意的是说话的态度。
在安新策洗碗的空隙,安月明己经去厕所拿出大盆,吃力的端着重重的烧水壶,倒入盆中,期间食指探水热度,打开水龙头掺和部分凉水进去中和,要是烫到手了,会抓住耳垂缓缓,这是妈妈告诉他们的方法,一首被好好记在心里。
“姐姐,今天也要洗澡吗。”
安新策不知何时乖乖站在姐姐的身后,所有碗具都被他整齐放在碗柜里,手上是未干的湿水,抹了抹衣摆,低着眼垂,瞧不出情绪。
“是的哦。”
她知道弟弟不喜欢洗头发这件事,因为妈妈很多时候因为工作的烦心事,抓头发的力度会很重,有一次生生把他疼哭了。
从那以后都是姐姐负责给弟弟洗澡,他们俩一起洗澡的次数是比较多的。
再长几岁,就有男女之别的心理防线,现在的话倒还好。
安月明很放心自己的弟弟,刚开始一起洗澡的时候还大哭一场,觉得姐姐和自己的某些器官不一样,害怕自己是异类,把她乐得肚子疼。
她一首把安新策当傻瓜弟弟都是情有可原的,疼姐姐也是真的。
知道姐姐喜欢吃蛋黄,会把蛋白全部塞进嘴里,留一个碗的蛋黄给她。
姐姐虽然经常督促他要多吃蔬菜,其实姐姐本人是最挑食,不喜欢吃西兰花和苦瓜,偏偏妈妈下厨就喜欢做这些菜,每次都是悄悄放安新策碗里被光速干掉。
“姐姐,你喜欢我吗。”
安新策换好香香的睡衣后,抱紧姐姐的腰,脑袋埋进胸膛。
“喜欢呀。”
几乎是妙答,这个问题似乎在姐弟面前微不足道。
姐姐当然喜欢弟弟咯,还是像安新策这样乖巧懂事又粘人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安月明的脚趾头碰到弟弟的脚背,有点痒痒的,不过也没有关系,两个小小的鼻嘎就这么紧紧抱着,沉沉睡去。
晚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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