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里的星火

"这件婚纱要试到什么时候？" 沈念秋攥着裙撑的手指发白，

蕾丝头纱垂在眼前晃出一道道虚影。试衣间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继母林美娟尖利的声音穿透天鹅绒门帘："动作快点，顾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更衣室门被粗暴推开，沈念秋踉跄着后退半步。镜中倒映出沈明玥猩红的指甲，

正死死掐在她裸露的肩头："我的好妹妹，听说你要替我嫁给顾家那个瘸子？

"玫瑰香水的味道呛得人头晕，沈念秋别开脸，看见继姐身后站着三个拎化妆箱的助理。

"明玥小姐，您的珍珠耳坠。"店员谄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念秋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

廉价粉底在锁骨处晕开斑驳的色块。三天前她在服装店值夜班时接到电话，

父亲心脏病突发进了ICU。"爸的支架手术要八十万。"林美娟当时在电话里笑，

"要么你替明玥嫁进顾家，要么我现在就拔了他的呼吸机。"婚纱裙摆突然被人踩住，

沈念秋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沈明玥镶着水钻的高跟鞋尖挑起她的下巴："装什么清高？听说顾大少爷车祸后性情大变，

上周刚把未婚妻从楼梯上推下来。"她俯身贴近沈念秋耳畔，"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因为替嫁这种事，就像用假货顶包——总得挑个最便宜的。

"试衣间外突然传来轮椅碾过地毯的闷响。沈念秋抬头时正撞进一双阴鸷的眼睛，

男人黑色西装裤管下露出金属支架的冷光。他身后跟着六个穿黑西装的保镖，

空气里浮动的龙涎香瞬间冻结了所有声响。"顾...顾先生？"沈明玥的声音突然发颤。

沈念秋看着轮椅上的男人抬手解开西装纽扣，修长手指掠过她散落的发丝，

捡起地上的珍珠耳坠。"沈家的待客之道真特别。"顾承泽转动轮椅逼近，

沈念秋闻到他袖口飘来的雪松气息，"在试衣间开茶话会？"他忽然捏住沈念秋的下颌，

拇指擦过她嘴角被指甲划破的血痕，"这位是？""她是我家佣人！

"林美娟冲进来拽住沈念秋的胳膊，"专门来帮明玥试婚纱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肉，

沈念秋盯着地毯上蜿蜒的珍珠，想起医院走廊里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顾承泽突然轻笑一声，

轮椅转向时碾碎了满地珍珠。沈念秋听见他在门口对保镖说："告诉老爷子，

婚期提前到明天。"深夜的医院走廊，沈念秋攥着婚约协议蹲在消防通道里。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明早九点，顾家司机在巷口接你。

"她想起白天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他抚摸她伤口时的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电梯叮咚一声，沈明玥踩着细高跟出现："知道顾承泽为什么急着结婚吗？"她晃了晃手机，

"他需要个傀儡妻子应付董事会，至于你..."红色指甲划过沈念秋颈侧，

"听说他前三个未婚妻都疯了两个，残了一个。"第二天清晨，黑色迈巴赫堵在巷口时，

沈念秋正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司机皱眉打量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少夫人，

请换衣服。"后座扔着香奈儿套装，标签上的价格抵得上她半年工资。顾宅铁门打开的瞬间，

沈念秋听见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轮椅从旋转楼梯缓缓降下，

顾承泽今天换了银灰色西装，膝盖上摊着财经报纸。他抬眼时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沈明玥？

""我是..."沈念秋刚要开口，忽然被拽进男人怀里。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顾承泽的手指扣住她后颈："沈家当我瞎了？拿赝品糊弄人？

"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烫伤疤痕，"这道疤，是去年服装厂火灾留下的？

"沈念秋浑身僵硬。那场大火烧毁了整个车间，也烧掉了她存了五年的大学学费。

男人忽然咬住她耳垂："你继母没告诉你？顾家的情报网连你小学在哪偷过橡皮都知道。

"管家端着药碗过来时，顾承泽正把沈念秋按在钢琴盖上。

他单手解开领带缠住她手腕："会弹琴吗？"沈念秋摇头，

看见他眼底腾起的暴虐："真可惜，我前未婚妻是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

"琴键突然发出刺耳轰鸣，顾承泽抓着她的手重重砸在琴键上。沈念秋疼得吸气，

听见他在耳边冷笑："装什么？你们沈家不就是为了城南那块地吗？"他忽然掐住她脖子，

"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演多久。"三个月后的设计部会议室，沈念秋把设计稿推给总监时，

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了一下。自从搬进顾宅，顾承泽把她塞进子公司当文员，

美其名曰"就近监视"。"秋季新品主打星空元素？"总监翻着稿件皱眉，

"市场部要的是婚庆系列。"沈念秋刚要开口，会议室玻璃门被推开。

顾承泽拄着手杖走进来，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雨渍。"顾总！"总监慌忙起身。

沈念秋低头收拾图纸，听见手杖敲在桌角的声响。"星空主题配碎钻镶嵌，

"顾承泽抽走她手中的铅笔，"婚戒采用陨石材质——这位新人的创意倒是有趣。

"铅笔尖突然折断在稿纸上，沈念秋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画的星轨。

自从上个月复健成功，顾承泽就再也没坐过轮椅，但眼底的阴郁比从前更甚。茶水间里，

沈念秋踮脚够顶层咖啡豆时，腰突然被人扣住。

顾承泽的呼吸喷在她后颈："顾太太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举起手机，

屏幕上是她深夜在书房画图的监控画面，"听说你上周去了珠宝鉴定中心？"沈念秋手一抖，

咖啡罐摔在地上。男人膝盖顶进她双腿之间："在找婚戒发票？想知道值多少钱？

"他捏住她下巴强迫抬头，"不如直接问我——你手上戴的那颗粉钻，够买你父亲十条命。

"落地窗外雷声轰鸣，沈念秋在闪电中看见男人瞳孔里跳动的火焰。三个月前签下婚约时，

她绝不会想到这个暴戾的男人会在她发烧时守整夜，

更想不到他电脑加密文件夹里全是她大学时的设计稿。

暴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突然被手机铃声切断。顾承泽接起电话瞬间变了脸色，

沈念秋听见管家惊慌的声音："少爷！老宅那边来人了！

"当顾夫人带着八个律师冲进总裁办时，沈念秋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

贵妇人摘下墨镜打量她："沈小姐，这是五千万支票。"镶钻指甲敲在离婚协议上，

"承泽下个月要和林氏千金订婚，你该不会真以为野鸡能变凤凰吧？"沈念秋握紧喷壶，

水流在檀木地板上汇成蜿蜒的溪。她想起昨夜顾承泽醉酒后抱着她呢喃"别走"，

想起今早衬衫领口陌生的香水味，想起医院里父亲逐渐衰竭的心跳。电梯门突然叮咚作响，

十二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入。顾承泽扯开领带摔在茶几上："谁敢动她？

"他眼眶发红的样子让沈念秋想起被困在火场的幼兽，"妈，您是不是忘了？

我现在才是顾氏董事长。""就为了这个冒牌货？"顾夫人尖利的笑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真正的沈明玥正在楼下，带着亲子鉴定和出生证明。"她突然拽住沈念秋的头发，

"赝品终究是赝品！"沈念秋撞在书架上时，看见自己设计的星空项链从盒子里滚落。

顾承泽的手杖擦着她耳畔飞过，砸碎了墙上的莫奈仿画。

混乱中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沈小姐！快跟我们走！"黑色宾利冲进雨幕时，

沈念秋在后视镜看见顾宅腾起的浓烟。司机递给她平板电脑："林女士说这是您要的东西。

"屏幕上是父亲躺在加护病房的照片，心率监测仪划出平稳的波浪。手机在此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设计图——正是她上个月被总监毙掉的星空系列。

第二条信息紧接着跳出来："沈念秋，你以为顾承泽为什么留着你？

"暴雨砸在天窗上的声音突然被螺旋桨轰鸣掩盖。沈念秋抬头看见三架直升机掠过乌云，

舱门打开瞬间，她望见顾承泽被四个保镖按在舱壁上的身影。

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穿透雨幕："念念——！"机身突然剧烈颠簸，沈念秋抓住扶手时，

平板电脑摔出正在播放的新闻："顾氏集团涉嫌商业欺诈，

董事长顾承泽已被警方控制..."她颤抖着点开下一条推送，

瞳孔骤然收缩——热搜第一赫然是#新锐设计师Autumn荣获戛纳设计大奖#，

配图是她匿名投稿的星空婚戒设计图。飞机降落在私人海岛时，

沈念秋看见码头上站着的白发老人。顾老爷子拄着龙头杖微笑："沈小姐，

这场戏您可还满意？"他身后大屏正在直播顾氏集团发布会，

真正的沈明玥对着话筒抽泣："我妹妹一直有精神问题..."咸涩海风卷着回忆扑面而来。

沈念秋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

顾老爷子在ICU病房递给她那份替嫁合约："承泽需要个靶子，而你需要钱。

"老人当时抚摸着她的设计稿，"等尘埃落定，顾氏会全力支持你的品牌。

"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沈念秋点开加密相册，最后一张照片是昨夜顾承泽熟睡时，

她拍下的戒指设计图。男人无名指上缠着她编的茉莉花手链，床头柜摆着撕碎的离婚协议。

"其实他早就知道。"顾老爷子叹息着递过平板，

监控画面显示顾承泽正在警局审讯室画设计稿。

熟悉的星轨线条让沈念秋捂住嘴巴——那正是她当年被服装厂大火烧毁的毕业设计。

海浪声中，视频里的顾承泽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念念，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他举起画稿，星空线条组成了"Marry Me"的暗纹，"赝品比真品珍贵，

因为..."男人露出三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它承载着浴火重生的秘密。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顾承泽苍白的侧脸，他正在用血绘制第十二个星座图腾。

女警将证物袋拍在桌上，

蓝钻在强光灯下泛着妖异的光："海妖之泪最后一次现身是在你婚礼当天。""更正一下。